城堡内有上百座巨大的粮仓,每一座粮仓都可以储存两万石粮食,在这些粮仓的中间,便是皇甫芥家族修筑的一座城堡,占地二十亩,高五丈,皆是用巨大方整的青石修筑,坚固无比。
这座城堡是皇甫芥的祖父颍王修建,他父亲又拆掉重修,才形成今天这样一座坚堡。
此时皇甫芥和他的数十名妻妾以及上百名儿孙都躲在这座坚堡中,他所有的财产也藏在坚堡的地下室内,二千余名家丁则分布在四周的高墙上,用强弓硬弩来应对可能遭到的骚扰。
皇甫芥并没有想过皇甫无晋会收缴皇族田产,他只是担心被击溃的齐军散兵游勇来抢劫他的家产,也担心雍州大军进攻洛京的战争会对他有所冲击。
他城堡内有百万石存粮,足够他应对一年。
此时,在皇甫芥的城堡内,颍川县县令王进贤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他配合县里的调查。
王进贤已经接到许昌郡转来的,关于户部要求豫州各县统计辖内田亩的牒文,他也听说了朝廷成立土地清查司的消息,他手下的两名得力主事也被抽调去参与土地清查,他便知道,朝廷要对豫州的土地侵占动手了。
从他个人的角度讲,他是举一万只手赞成,皇亲国戚对土地的侵占也严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政绩,首先就是赋税难以完成,朝廷不承认皇族们的偷税,每年依然按照正常的赋税额度下放给县里,可是他根本完不成,尽管朝廷也知道原因,他不至于丢官,但升官进爵之类就与他无缘了。
王进贤十年前考中进士,可在颍川县已经呆了七年,和他一起高中的同科进士,有的已经做到侍郎,可他还是小小的县令,说到底,就是因为户部下达的税赋他年年都完不成,他怎么可能被提升,修桥修路也没有用,赋税从来都是地方官的第一任务。
为此,他也恨透了这些膏粱蛀虫,既然朝廷要清理土地田产,他是坚决拥护,今天他来城堡,就是要调查皇甫芥在颍川县所拥有的具体田亩数量。
“王爷,这是朝廷的命令,要当地官府清理土地田产,颍川县内就数王爷的庄园最大,请王爷配合县衙,我们只清点田契,绝没有别的用意。”
身体肥胖如猪一般的皇甫芥双眼微闭,根本就不理睬这个小小的县令,若不是他想了解一下朝廷的情况,他连见都不会见。
王进贤嘴皮子都说干了,皇甫芥却丝毫不为所动,无奈,王进贤只得道:“既然如此,我就以二千顷的数量报上去,王爷觉得这个数字是否合适?”
“六十顷!”
皇甫芥冷冷道:“你只用报六十顷就足够了,我只有这么多土地。”
王进贤就恨不得将手中笔砸在他脸上,做人无耻也不能无耻到这个程度,他知道没有必再讲下去了。
“好吧!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那下官告辞。”
“不送!”
皇甫芥哼了一声,眯眼望着王进贤离去,他立刻对身旁长子道:“告诉儿郎们,这几天要警惕些,晚上也要换班值守。”
他的长子皇甫信忧心道:“父亲,会不会是皇甫无晋要清算老帐了?”
“我哪里知道!”
皇甫芥极不耐烦地喝道:“现在只管保护家产,其他什么都别问,等雍州打过来,一切都万事大吉。”
皇甫芥心中忽然烦躁无比,他拾起茶杯向长子砸去,“还不快去办事!”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皇甫信见父亲发怒,吓得慌忙退下去安排庄丁值守,皇甫芥重重靠在软榻上,心中乱作一团,一方面他想立刻逃去雍京,可另一方面,庄园里的百万家产又拖住了他的腿,心中的压抑几乎使他要发疯了。
县令王进贤愤愤然离开了城堡,带着几名随从骑马返回县里,颍川县离这里约四十里,他至少要走半天,现在已是下午,回到县里,天肯定已经黑尽了。
王进贤走上官道,刚走了不到十里,前方奔来几名骑马之人,王进贤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被调走参与土地清查的手下。
“张主事,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手下上前对他附耳低语几句,王进贤大惊,摄政王也到了吗?他连忙跟着手下向前方奔去,走了不远,只见前方一片树林旁密密麻麻站满了数千士兵,在中间两块大石上,分别坐着一人,正是皇甫无晋和苏翰贞。
王进贤在上次楚军攻打许昌郡时见过一次皇甫无晋,他慌忙上前躬身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王县令,我们又见面了。”
皇甫无晋微微一笑,又给他介绍旁边的苏翰贞,“王县令,这位是新任户部苏侍郎,从前的东海郡刺史,他全权负责豫州土地清查。”
“原来是苏大人。”
王进贤一阵惊喜,他知道苏翰贞是苏逊次子,他竟出任户部侍郎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讲一讲为什么颍川县完不成户部指标的原因,他便连忙施礼道:“下官王进贤,是贞业二十年进士,是苏阁老的门生。”
苏翰贞笑了笑,他父亲门生实在太多,人人都要套交情,他哪里顾得过来。
“这次我和殿下南下,是要解决荥阳郡王皇甫芥强占土地的问题,我来问你,县里可有他的土地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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