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方铃站起身来,走到高松面前,出乎意料的,向着高松鞠了个躬,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谢谢你的朋友,他已经舍命救过我一次,不用再麻烦他了。其实我已经比别人多活了一回,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小秋,你说是不是?”
方铃的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我,声音中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虽然还略带沙哑,可却平静了很多,对着我继续说道,“小秋,那块玉,我本想帮你找回来,再还给你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我知道那块玉对你很重要,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听着方铃的话,我心里不免一酸,刚想说没事的,却被她摆摆手制止。她转过身去,又走到娟娟面前,继续说道,“对不起了,娟娟。也许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坏,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在别人眼里是专横跋扈到令人讨厌。如果我曾经对你有过什么伤害,现在我一并向你表示歉意。”
接着,不等娟娟说什么,她又走到阿吉跟前,说道,“阿吉,你和小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哪怕我死了,下辈子我还会找你们当朋友的。”
说完这句话,方铃白净的面容露出一些笑容来,然后向我们摆了摆手,说,“我得回去了,我想和我父母道别下,毕竟他们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想把我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说着,我看到方铃带着凄凉笑容的脸上,滑下两行眼泪。
“方铃,你别走,你不会死的!我们会帮你想办法,一起保护你!”阿吉忍不住大哭出声,一把上前拽住方铃,抱住她,紧紧不放。
屋内所有人,除了高松外,哪怕是娟娟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个时候,什么理由都不再需要,无论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别人而哭,无论是为失去友情而哭,还是为死亡威胁而哭,都不再重要。我、方铃、阿吉、辰子、马小松,还有娟娟,紧紧地抱成一团,一起放声痛哭了起来。
“女人真的很麻烦!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眼泪!既然知道要死了,哭有什么用!”在我们的哭泣声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高松依旧冷漠地看着我们,说了一句话。
抬起眼,我愤怒地回视高松,“如果方铃和娟娟有什么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没有义务救她们。如果你愿意恨,你就尽管恨吧。”高松并不在乎我表现出来对他的愤怒感。
别过头,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不是我不想救她们,而是,她们中,必定会死一个人,我救不了她们两人”,高松终于说出了沉默已久的答案,“除非……”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我回过头,不由自主地接问道。
“除非灭了那个女鬼”,高松停了几秒后,才将话说完整
“你能灭了那个女鬼吗?”我不知可否。
“能灭,可我不想灭她”高松的话听得人很糊涂。
“为什么?”
“因为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就灭了她。这就是条件。”
我一下子怔在原地。
我该怎么办?
高松促狭似的目光,连同其它人游疑不定的表情,停在我身上。怔了半晌,最后,我意志坚定地点了点头,并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不需要再三思一下?”高松的目光停留在我的面容上,似乎想从中找出为什么我会不假思索同意、又为什么面对他卑鄙要挟没有痛斥的原因。
“需要吗?如果我不同意你的条件,你会答应救人吗?既然你已经开出了条件,还有我思考的余地吗?”,我不能坐视方铃和娟娟的性命不顾,所以我没有选择,必须决断。
回着高松话,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又闪出“莫言”这个名字来。想到那个坐在背椅上、面带慵懒微笑、透过空旷的大厅,最后告诉我他的名字叫莫言的男孩;想到在我失去知觉游离在无意识的空间中,曾满面悲凉迎我而来的那个男孩,我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发生在三百年前的故事,坚持了三个世纪的守候,我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应该信还是不信。莫言,莫言这个名字,为什么每每想起时,都会让我感觉到阵阵心痛,让我无所适从?而他,那个英气逼人的男孩,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可似乎,我却总觉得他又近在我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一般。
就在我神思飞驰的同时,高松面对我的反问,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他紧紧地注视着我,好像是想看穿我正在想着什么似的。
我正想别过头,躲开他的注视,恰在这时,娟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小秋,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救我而委屈或为难,也不喜欢接受别人怜悯似的同情或馈赠。既然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祸,所以不管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我都会自己去承担。”娟娟用力地吸了口气,眼角的余光鄙夷地扫过高松,然后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没等我说什么的时候,直接飞奔出了高松家。她在放开我、转身的那刹,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可我没来得及拉住她,只眼睁睁地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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