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烟嘴边嘲讽更甚。
花蚕挥挥手,冲顾澄晚笑道:“阿澄你看,尊者果然不曾将你放在眼里,这可怎么办好?”
顾澄晚声音恭敬:“若是主人肯原谅属下逾越,属下当有所施为。”
花蚕柔声道:“阿澄是我重要之物,我又怎会怪你?去让尊者看看阿澄的本事罢!”
顾澄晚听得这话,露出一个笑容,缓缓说道:“谨遵主人命令。”
然后他的五指微微一张——那一条手臂,就倏然变成了无数小虫形成的烟雾。
那些烟雾在空中不断地纠缠,逐渐拧成一股,一段一段绞了起来,越缠越紧,也越来越凝实。慢慢地,烟雾被挤压成约莫拳头大的黑影,渐渐透出莹亮而光滑的表面,再猛然一拉——
终于,彻底成型。
这是一只奇异的虫子,既瘦且长,大概有小指粗细,手臂长短,身子一节一节的,每一节都套着一个金环,蠕动间灼然闪亮。
虫子的头顶有一颗莹绿色好像珍珠一样的珠子,左右地滚动着,好像是在探寻着什么,应该就是眼睛了。眼睛之下,有细长如针的管状物,除此之外,那虫头上便是一片平滑。
花蚕冲那虫子招了招手,那虫就“嗖”一声窜到花蚕手上,缠着他的手掌在他指缝里不停地穿梭打转儿,然而花蚕的袖子里突然射出条银色的细线,也倏然窜上去,而那虫对峙,那虫就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呼啦”一下子,又回到了顾澄晚的身上,趴在他的肩头。
于烟看清了,那根银线,居然是一条独角的银蛇!
花蚕拍一拍蛇头,弯起了嘴角,仿佛有一些无奈又有一些娇宠:“真是霸道啊~”
于烟可没有心思去管花蚕的口气还是态度,她只觉得这一切诡异非常,饶是时常见到阴虫阳虫两个婆婆手底下的虫儿们,也没有这样冷汗涔涔、从后背里都在发寒的感觉。
顾澄晚见虫儿回来,也以另一只手手指碰了碰它的头,看它满意地抬起颈子作出享受状后,才又对于烟说道:“如尊者所见,阿澄现在不算人了,四肢百脉全养着无数蛊虫,现在在手里这只养在手臂里的,颇有些古怪的癖好。”他的声音十分平和,早就没了之前所显露出来的情绪,“就比如说,它喜好吸食女子的脊髓,尊者请看……”他手指再碰一碰虫儿眼下的管状物,“这就是它的工具了,只要插进后心,就如饮水一般,迅速抽干脊髓,而这在段过程中,会伴随与‘凌迟’类似的痛楚,使人每一息都如度千年……直至死亡。”
“如此而已?”于烟并未被吓住,反而娇声笑了出声,讽意愈盛。
顾澄晚垂下眼眸:“到时尊者满面潮红,如春情上涌,而衣鬓松散,神情迷乱,似与人颠鸾倒凤而猝死……即便是尸检,也查不出别的缘由。”
堂堂尊者,若是以这种姿态这种死法现于人前,可当真是极度难堪,让人恨不能死了都要从坟茔里跳出来才好。
所以这一刹那,于烟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这样的动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地,她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如此下作的手段,真不愧是名门正道所为啊!”又是冷笑,“你等只管去做,反正本尊早已声名狼藉,不差这个龌龊死法。”
尽管是魔女,也不可能毫不在意地让自己的裸尸曝与人前,更别提,这个魔女还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
花蚕的眸光冷了下来,他摆一下手,顾澄晚躬身后退,手里的虫儿亦在同时化为手臂,而他整个人,也霎时间隐没于墙角去了。
“看来,今晚在下是白费心机了。”花蚕面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在下说了这许多,尊者依旧不肯帮忙,实在让在下痛心疾首。”
花戮晃了晃身,无声无息地向后退了几尺:“时候不早。”
“我知道了,我的哥哥。”花蚕淡声应道,“那便送尊者上路吧。”他手掌微微上翻,便有一蓬绿色雾气直直飘向于烟。
“虽不知尊者因何而对贵教如此忠诚,但如若在下有一天见到那让尊者如此的由头,必然让其下去陪伴尊者,以免尊者泉下寂寞……”
于烟瞳孔骤然一缩,身子也挣扎似的拱了起来!可惜到底后继无力,随后浑身一软,就伏趴在床沿上……眼耳口鼻里都溢出浓黑的血,不多时,就染了满床。
“哥哥,我们走罢。”花蚕转过身,朝不知何时又回到他后面的花戮张开了双臂,搂着脖子挂上去。
花戮没有说话,只搂紧了花蚕的腰,一顿足,就与来时一般飞掠出去。
“阿澄阿狄自回去,我与哥哥还有事做。”少年平淡的声音远去,方狄没有跟上,只抖手落了些粉末在晕倒的那些个守门人身上,再拉了顾澄晚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就化作两片乌云,杳然而去。
玉合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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