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进瞳孔放大,惊讶过后又浮现出疑惑。
江起云看出他心中所想,主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我们既然已经找出了他,为什么不将他抓捕归案是吗?”
“证据,缺少完备的证据,不过现在你已经到案了,由你来指证他教唆你袭警的话,我们可以将他带回来,顺势采集dna,如此一来,至少他坐实了强。奸杀害乔曼蔓一案的嫌疑。”江起云摇头:“但我们无法以此证明他涉嫌犯下的集装箱男尸案、江堤男尸案,以及烂尾楼囚禁案,除非他自己认罪。”
“你这么多年为了报仇,我想你应该很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当我们正面找上他,他一定会积极认罪,再找一个具有丰富同类型案件诉讼经验的辩护律师为自己辩护,那么最后的情形很可能发展为被判死刑缓期执行,然后变有期,再减刑。”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所以我们才按兵不动,我想,他只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不会是你乐以见得的。”江起云看着裴进,“这样解释,你能明白了吗?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我们也在力求抓捕他后能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而非因证据不足,导致罪罚的不平等。”
裴进怔楞不已。
江起云又道:“现在愿意说你是如何从裴进变成宁净,以及筹划这一切的了吗?”
过了几秒,裴进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你们真的能抓到他吗?”
江起云和虞归晚异口同声道:“能。”
“他逃脱得了一次,逃脱不了第二次的,而如果你愿意积极配合我们,我们便能更快地将他绳之以法。”
裴进低垂下头,再抬头时眼神已变坚定,“好,我说。”
之后的半个小时裴进讲述起了在十一年前乔曼蔓死后,他是如何从福利院逃跑来到北洲的年少往事。
那时他尚未成年,甚至没有办理身份证,只能去打廉价的黑工,一边养活自己的同时一边紧密关注着警方的办案进展,但时间过去愈久,他便愈发失望,最后下定决心,要以一己之力找出凶手亲手为乔曼蔓报仇。
但首要的却是保障自己的生存问题,为此,年幼稚嫩的他轻信了人力中介,和一伙同龄的少男少女被贩卖到了东南亚的人口买卖器官黑市,被关在密不透风的暗室里,体内的所有器官都被明码标价,就像是随时会被屠戮的牲畜。
他当然不会让自己死在那儿,强烈的求生意志和报仇欲望让他寻到机会逃出生天,之后又遇到一好心鳏夫渔农暂时收留了他。
语言不通让两人几乎无法交流,基本全靠手脚比划,后面,他开始跟着渔农一起出海打鱼,但好景不长,一日出海他们遭遇风暴,老渔农栽入大海,枯柴一般的身体被海浪拍来打去,最后沉入深海。
留给他的只剩下破烂的一座木屋和一艘老渔船,他将这些东西变卖后,因为有着出海打鱼的经验,便去到了一艘远洋捕捞的邮轮做起了船员。
他那时将将成年,没有正式身份的异国人在船上自然成为被排挤差使的边缘人物,每天做着最苦最累的活,一阶管理还不时克扣他的薪水,那几年,他就在船上过着风吹日晒的生活,原本白净的皮肤被晒得黝黑。
但那几年也是他快速成长的日子,他的个头迅速拔高,眼神愈发坚毅,最后,他怀揣着几年远洋捕捞赚来的钱返回国内,托人找渠道,在边省一个小城办理了新的身份,自此更名宁净,返回北洲。
接着开始不断搜集当年连环杀人案的案件资料,甚至不惜自学公安侦查学、犯罪心理学等,只为找到凶手报仇。
裴进陈述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些驼在心中的沉沉过往都倾吐出来后,他有一瞬的释压,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对乔曼蔓的愧疚,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他暗自许下的承诺。
替她报仇,这已经变成了一份执念,偏执的念头一经产生,经岁月累积,便再也释怀不了。
江起云接着问:“戚冀的死和你有关吗?”
裴进垂眼,“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他的案子和讨论,我知道,他的未成年人身份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庇护,这样的罪与罚不公平。”
“所以我找上了那个给我店送过一段时间货的司机,我知道他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偶然间也听到他说自己得了绝症,所以我就趁机将双拢镇的案子告诉了他,并暗示那些受害者和他女儿差不多大,戚冀这样的人坐完牢出来,还会继续伤害别人。”
“他当时就很愤慨地表示要为民除害,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就暗示他警察肯定会押送他回市来的,而路线只有一条,如果发生了交通意外,戚冀死了,那大家也会认为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所有人都会为此叫好。”
“所以龚洪的母亲被安排进入福利院以及你经常托人给她送东西送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起云问。
裴进点头。
“继续说你是怎么发现连环杀手身份的,又是如何和他产生交集的?”
“我是在曼蔓老师出事的那里发现了他,谁出现在那里都不奇怪,而他出现在那里,一切不合理的点都能有合理的解释,所以凶手一定是他。”
“然后呢?”
裴进攥拳咬牙:“我原本是想寻找机会直接报仇的,但那样就太便宜他了,我应该用他的手法折磨杀死他。不过他太警惕了,我找不到很好的下手时机,所以我决定,以追随者的名义接近他,等他相信我之后放松警惕我再伺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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