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剪刀,这一抹红也没有立刻消失,慢慢地发白、泛黄、最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
她还在哼着什么歌,应当是民谣,克劳斯仔细听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歌词。
“……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
克劳斯把杯子轻轻搁到镶嵌着金边的小碟子上。
“……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都拉到农村做化肥……”
克劳斯沉默两秒,他叫:“景玉。”
景玉欢乐的歌声暂停,转身:“先生?”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快乐歌唱中,尾音稍稍上翘,和那个“化肥”时候的语调基本一致。
克劳斯礼貌询问:“你可以换个开心点的歌曲吗?”
景玉放下花剪,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模仿着机器的声音:“警告,警告,权限不足,想收听更多歌曲,请开启付费订阅服务——”
刚好,她今天穿了件紫红色的吊带连衣裙,胸口处有个漂亮的、刺绣模样的图案,景玉一本正经地地用手指尖戳着这个图案,发出“滴”“滴”的声音。
克劳斯抽了张紫红色的钞票,他站起来,将这张漂亮的钞票塞到她衣领中。
纸钞和肌肤接触,肌肤边缘被挂出和方才花剪压迫一样的红。
克劳斯问:“这些可以吗?”
景玉飞快将纸钞握在掌中:“中德美日韩,民谣、流行、通俗、摇滚,您随便点。”
她指腹搓了下钞票:“我都可以!!!”
“不用,”克劳斯平静地说,“只要你不唱,我给你更多。”
景玉:“……”
哼!
在回到慕尼黑之前,克劳斯带着景玉去骑了马。
德国人大多热爱运动,但玩马球的并不多。
景玉记得自己早先看过一篇报道,称德国的马球手不过400人左右,加上业余爱好者,也总共不超过600人,而克劳斯,这个热爱一切运动的男人,恰好是这600人之一。
马球是项开销巨大的运动,也是马术、击球和头脑策略的组合,难度颇高。
景玉对这种高速运动并不感兴趣,更何况她骑乘技术不佳,连人都骑不好,更何况是马。
她看克劳斯打马球,实在看不懂,低头继续测算最近啤酒上的支出和开销。
这一趟最令景玉感兴趣的,是克劳斯的两匹马,其中一匹刚刚生了两匹枣红色的小马。
小马还没有取名字,克劳斯看景玉很喜欢这两只小马犊,大方允诺,准许景玉为马取名。
克劳斯看到景玉苦思冥想,指着稍小一点的那个,问:“这个可以叫做伏尔泰吗?”
景玉给马取一个文学家的名字,令克劳斯稍微意外。
他还以为景玉会给马取名“欧元”“黄金”。
“可以,”克劳斯颔首,“那另外一个呢?孟德斯鸠?”
“当然不是啊,”景玉抚摸着枣红色小马,疑惑看他:“福尔泰和孟德斯鸠扯不上联系啊,大的这个叫福尔康。”
克劳斯:“……”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面前的中国小淑女,还存在着文化差异。
文化差异不仅仅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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