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先生把小辈骗的团团转,如今却还好意思惦记着寒舍中的一叠半碗菜。这宫中还能少了先生的山珍海味不成。”
谷千手也不恼,笑着捋了捋胡子:“你昔时前来求医,老夫未怪罪你隐瞒身份,今朝你倒是反过来说老夫了。”
方俞哼哼了一声,想起萧将军的事,不由得又道:“萧将军求医治腿……”
“此事你姑且放心,既是私下前来求医,老夫自不会大着舌头四处乱说。再者从繁他爹老夫也是见过的,昔年南征时也曾和他爹喝过两盏酒,只可惜了老将军天命不永。”说起往事谷千手微微叹息了一声,幸而萧从繁未有生命之忧,否则萧家当真是令人叹惋。
转而他又看向方俞:“但是陛下势必会问起,老夫与大人如何识得的,这总得找个由头是不是?”
方俞狐疑的看了谷千手一眼:“所以呢?”
“老夫便只有说是大人病了。”谷千手背着手脸上含着笑意:“方大人是陛下的爱臣重臣,一听说请了大夫看诊治病,定是关切的很。老夫总不好乱说一气,说方大人有严疾重病吧,毕竟方大人看起来很是康健。最要紧的是若说有大病,陛下定然忧心。”
方俞暗觉不妙,但是依旧保持着微笑:“所以呢?”
“那便只得拿方大人有隐疾一事作为遮掩了,毕竟是登不得台面之事,陛下也不好喊着方大人多加过问是不是?”
谷千手回忆起皇帝听闻这个消息时的凝重神情,叹息了一声,又十分怜悯道:“他确实只有一个小哥儿,又对外宣称祖训不可纳妾,为此还得罪了一些朝臣。好好一个精壮小伙子,也着实是可怜,你且多关照关照他吧,素日里为朝廷之事殚精竭虑,也总得照拂好自己的身体,你多宽慰宽慰。”
“陛下口风严的很,方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此事绝对不会泄露,岂不是两全其美。”
方俞挤出了个笑容,扭身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萧从繁啊萧从繁,我为你可抗下了太多。
“方大人留步,方大人!”
方俞还未出福宁殿外的大门,便见着如公公疾步而来:“大人既是过来了,老奴便躲一回懒。”
如公公手一招,身后的小徒弟便怀捧抱着一大个锦盒给方俞:“这都是陛下亲赏的,才从太医院拿来。”
方俞揭开盒子一瞧,好家伙,清一色的人生鹿茸枸杞桑葚……活脱脱的养……身大礼包:“谢陛下。”
如公公用一种惋惜的神色看着方俞,但转念一想,便是不行也没有的好。思及此不由得又叹息一声,自怨自艾起来。
方俞捧着个大礼盒,路上还碰见些下朝的官员,便是想忽略那么大一个盒子也是难,作为礼貌也是好奇,纷纷上前询问,他挂着笑:“陛下赏的。”
想问是什么好东西,但碍于做官的礼数,还是给忍下了。
方俞快步走到自家马车前,把盒子塞了进去。
“陛下当真是对方俞厚爱啊,自己尚且卧病在塌,且也不忘对方俞的恩赏。”
“那可是出入陛下福宁殿的人,又岂是寻常人能相比的?”
得亏是方俞上了马车上未曾听到旁人的谈论,否则高低要来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方俞回到府上,同乔鹤枝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宫里发生的事情,两人正在暖厅里吃姜茶暖身,雪竹前来禀告说是程先来了。
“程先先前倒是经常到府上来,这也好长一阵子没有过来了。快去请进来。”乔鹤枝放下茶盏子,对方俞道:“宫里可有说今年何时休沐?”
皇帝病了,朝中又有大事,原本是年末该做的总结都已经做完,各部门也核算完政务,可以休沐了。但是皇帝未发话,也不好按照往年的章程来,今日上朝也算得上是加班了。
“许也快了,总不至过年也还往宫里走。过年总不能把朝食做的太差,宫里很是会盘算节俭的,不会让朝臣白占便宜。”
乔鹤枝笑了一声,程先蹿了进来,同两人行了礼。乔鹤枝连忙朝这孩子招手:“小先,过来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是从家里过来的吗?脸都冻红了。”
“我瞧你这孩子怎瘦了不少,眼瞧年关了,合该应该长胖一些才是。”
“多谢正夫关切。”
程先两眼放光,心思全然是不在自己胖瘦上,他想同方俞谈话,但是碍于乔鹤枝的面子还是先稳着激动的心神前去谢了茶,待长喝了一口茶才看向方俞。
“可是有事?”
程先迫不及待道:“大人,成了!”
方俞闻言也是一顿,旋即将茶盏子放到桌上:“当真?”
“小人已经试了好几回,时下已安全成功,早时便要过来告知大人的,但是大人上朝去了便未来打扰。”
“太好了!”方俞难掩喜色站起了身,他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程先竟然这么给力,这么快就研制了出来:“走,这便去看看。”
“好!”
乔鹤枝不知两人捣鼓了什么,现在直打着哑谜,问道:“到底是何事?”
方俞上前去拉住乔鹤枝的手:“你也同我一道去看看。”
刻不容缓,三人一道上了马车前往程先的私人小工坊前去,因着家中人知道程先拜到了方俞手底下做事,家里人便也未再过问他在工坊跑的事情,方俞又提供了许多研制炮弹的材料,这些日子程先都在自己的工坊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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