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他大声喊出的同时,我已经收不住脚了,因为,我刚被高松拉住的身子,又一个前倾。重心偏离中,我感觉到脚下的泥土蓦地一松,整个人在还没来得及应声高松时,就已经闷头闷脑坠了下去。而紧紧拉着我手不放的高松,也随着我身子的下跌,在溅起的泥水中,一并沿着山势滚了下去。
“泥石泥!”这是我在疾速下滑的过程中听到高松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就在这句话后,握着我的手的他的手,最终失力而松开,向着另一个方向滑去。
泥石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泥石泥的后果是什么时,全身在下滑的加速度和各类石块的撞击中,渐渐变得麻木,直到身后一股汹涌的泥流将我整个人重重围住,那带着雨水味的泥土漫进我口鼻中时,我最后的一点知觉终于崩溃。
风云突转
就在我已经放弃求生希冀,决定向死亡臣服屈拜时,我感觉愈见沉重下滑的身子蓦然一轻,似乎从地心里冒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它将我几乎没入泥流中的身子高高托起,我窒息的呼吸这才忽地一畅。泥沼湍急中不断有树枝与杂物与我身体相擦而过,我想睁开眼看看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有高松的位置,可是我的眼才睁开,急雨与泥浆便如刀劈一般,打得我两眼不得不缩成一条缝,不过还是能隐隐看见不远处,高松的处境不比我好到哪去,似乎与我相当,也被什么力量托浮在巨大的泥流间,颠颠沉沉、起起落落。
当我发现高松的时候,他也同样用目光搜索到了我,并且努力地划动四肢,奋力向我靠拢,直到抓住我粘乎乎的手,紧紧不放为止。雨水毫无一点停止的趋势,山体仍在不断地滑坡中,虽然我与高松两手紧紧握着,时不时还会被泥流与碎石冲开,再重新靠拢。身下的那股托力依旧,不但没有随泥流滚动的力量而衰退,相反,借着它的力量,我与高松两个人可以稳稳当当保持住呼吸的顺畅,并且不会随着泥流的冲势而下沉。可是,我心里还是忧心仲仲,因为照这样下去,就算没有被淹死,估计也得被累死,我感觉到自己体力严重透支,越来越接近筋疲力尽的临界点。
时间就在僵持中一点点缓慢流逝,视线中的事物变得越来越迷糊不清,我努力地将眼留着一道缝,维持着自己的意志。扭过脖子,望向高松,只见他的脸早已被泥水打得分不清哪跟哪,可是,他的一只手却竭力拉紧着我。虽然这个时候根本无法说话,但是当我的意识稍有混沌时,他便会用指尖用力地掐我的手背,提醒我不能睡着,一定要保持清醒意识。
可是,即便如此,坚持了没多一会,我的眼皮还是支撑不住瞌睡的念头,哪怕高松仍着急且不断地掐着我的手背,我都一味只想倒头闷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原本顺急而下的泥流,猛地打了个转,出现一个旋涡,我的身子来了个毫无防备的逆翻。身下的泥流像是被什么蹬缺了一个口子,产生了一个带有巨大引力的黑洞,湍急的泥流在眼前急速翻转,随之,在我还来不及惊叫之时,身子骤然向下一沉,然后在泥流的带动下,陀螺般疯狂地旋转了起来,并且在几分钟内又像失了离心率的运动体一般,跟着旋涡迅速地往下沉去,就像是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我们拼命地往地下的黑洞拖去一般。
这一变故一下子打发了我的昏昏欲睡,顾不得泥水扑面侵鼻,我慌乱地向着高松求助,“高松--!高松--!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往下沉?这,为是怎么回事……?”我才一张口,嘴里便漫进了一些各种泥沙。
“我们可能是随着泥石流坠入了一个落差较大的低谷,小秋,抓紧我,不用怕!”,高松满是泥浆的脸绷得像根拉得满圆的弦,同样的紧张不溢言表,语气却估作镇定,大声地给我安慰。
可是,人与自然相搏,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泥流下沉的速度就像根无形的引线般,依旧拖着我与高松身体疾速下坠。我心慌无比地吐出口中的泥沙,再次追问道,“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脱离这泥流?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支撑不住……”,再一开口,混浊的泥水又漫入口中,苦涩难当。
可是,高松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一直两眼盯着四周的变化,突然他奋力地扬起一条胳膊,指着一处,向着我大喊了一句,“小秋,你看,那儿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遂着泥流下滑的流向,我一边竭力稳住自己身体不被倾翻,一边顺眼看向高松所指的方向。果真,在黑云压顶的山头,忽然现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黑夜里蜂涌而出的萤火虫,又像是缀在锦缎之上的莹莹金线,总之,虽然看不清晰,也猜测不出那是什么,但是尤能感觉得到那些闪闪亮亮的光点,份外美丽。
我正想回应高松话时,突然急流像是被阔斧砍开了一般,突然裂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与此同时,一直托浮着我与高松的那股巨大的托力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身体因失重猛地加速下坠,如一条抛物线般直向黑洞般的谷底。而谷底涌起一阵不知出处的狂风,分离了我与高松紧握的手,我所有的大喊大叫,空落落的只回荡在了自己的耳内,然后被呼呼而起的风声一淹而没。
空白。满脑皆是空白,如同死海一般,我所有的知觉被一抽而空,直到一小会后,我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一堵坚实的墙上,然后反弹落至坚硬的地面,周身巨烈的疼痛让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和清醒。
“小秋,你没事吧?”我听见高松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可同时,我还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也向我说着话,“你终于把你自己引过来了”。这好像是瞎子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双眼,立时,有无数眩眼刺目的亮光向我的眼球折射过来,逼得我无法直视,不得不背过身去。高松不知从哪奔了过来,一下子将我全身拥起,急声安慰道,“小秋,有我在,不要怕!”说着,他依旧将我的手紧紧握起。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斗法的结果
倚在高松的怀中,终于在一小会后,我可以慢慢睁开眼,适应四周刺眼的亮光,然后再度回身向四周张望。只见,不远处,侧对着我与高松,站着两个人影,一动不动,相互对峙。由于侧面,我无法看清这两人的面目,但从衣着判断,身着道袍的应该就是姓丘的老道,只不过另一个站得笔直的人影,却极为陌生,我猜不出是谁。再一回思,刚才我分明听见瞎子的声音,为什么这时却没有看见他?
稍作犹豫后,我还是忍不住拽了拽高松的衣角,悄悄地问,“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不行,现在不能过去,他们正在斗法,处于关键时分,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过去不但会受波及,还会影响他们”,高松聚精会神地看着洞穴内这两人,同样一动不动、表情镇定。
经高松一说,我立马打消了走近那两人的念头,但是刚才的疑问还是缠绕着我不放,于是轻声问道,“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师傅说话的声音,可是他人呢?”
“正在斗法、身穿鹅黄长袍的人,就是我师傅”,高松冲我浅浅一笑,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答道。
晕?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驳道,“你师傅不是驼子吗?这……”,明显眼前正在斗法的这两人,腰板挺得直直的,和戴着卡通面具、驼着背的瞎子完全不沾边?高松莫非被雨淋得神志不清、眼花了,还是刚才脑袋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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