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刘阿姨,这个寒假在你家,我们见过。”
“刘阿姨?”
她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协和的医生,告诉自己顾平生和那场*联系的人,“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考试。”
“没关系,我也是一时联系不到你父母,才找的你,”电话那边很空旷,刘阿姨的声音更显得清晰冷静,“你有办法找到你父母吗?”
“我父母……”童言有些不好的感觉,含糊着说,“他们都不太好联系,您如果有什么急事,可是告诉我。”
“你在上海,这么远,有些事本来不该和你说,可是言言,你已经二十岁了,家里的事还是知道清楚些好,”刘阿姨的声音刻意温和下来,“上个月你奶奶来做身体检查,我现在拿到的确诊报告,是乳腺癌。我还没有告诉你奶奶确诊的消息,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找到你父母,来照顾你奶奶,我们一步步来,癌症不是那么可怕的病。”
童言仿佛一瞬丧失了语言能力。
刘阿姨继续说着话,很浅显易懂的语言,半数宽慰,半数都是接下来的安排。
电话挂断的时候,正好碰上大教室下晚课。
不知道是毛概,还是马思,两百多人嘻嘻哈哈往外走,有几个小女孩走到贩卖机旁边,隔着玻璃,你一句我一句地挑选着想要喝的东西。她就站在旁边,无意识地看着她们投进硬币,饮料应声而落。
很大的响声后,有个小姑娘笑著看她:“我们好了,你来吧。”
童言没动,也没吭声。
人流从多到少,到最后寥寥无几。
她靠在自动贩卖机旁,拨了个电话回家,漫长的等待音过后,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好,请问是哪位?”
她握着电话,叫了声奶奶。
整个电话过程只有三四分钟,她只是随口说自己期中考试刚结束,正好可以趁着快要五一的时候,回家看看。奶奶难掩的开心,可仍劝她不要浪费车费,童言听不出奶奶话里的异样,略松口气,含糊说自己拿了奖学金,正好可以负担车费。
或许是这个消息太突然,她走回寝室已经平静下来。
以前陆北的妈妈也得过乳腺癌,她陪着他那么久,多少了解一些。
首先是钱,不管是中药还是化疗,她都先需要钱。
整个过程是个无底洞,几万几万的药,都是两三个星期的消耗品。
然后,必须要有人全程照顾。
她坐在椅子上,梳理着所有的一切,毫无焦距地看着电脑屏幕。
无数个窗口叠在那里,各种各样的信息,有北京的二手房价查询,有乳腺癌的各种信息,甚至还有很多人的抗癌日记。
沈遥结束了漫长甜蜜的异地电话,看见她的样子,有些莫名:“童言无忌,你怎么了?”
她看回沈遥:“我要办休学,或者放弃这学期的成绩。”
沈遥表情瞬间凝固:“言言,你真有了?”
她说不清这复杂的背景状况,只能含糊其辞。
可是这个时候,再如何的心理建设都没有用,她想要和个人商量,哪怕只是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她把头低下来,额头抵在书桌边沿:“我家里出了很严重的事,必须回去,这学期只有海商法和大学物理……你觉得我是直接申请休学,还是怎么样?”
“你别吓我,”沈遥拉过椅子,挨着她坐下,“要我帮忙吗?真那么严重?还有半学期就彻底没课了,什么事需要你回北京这么长时间?你爸妈不能解决吗?”
她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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