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只有陈三奶奶来,见状瞅空拉了明菲的手道:“你太小心了,这般太累。”
倒霉时不妄自菲薄 得意时要低调行事,方不至于被人鄙薄轻视。明菲一直牢牢记着这个道理,这个时候又怎敢不小心从事,讨了旁人的厌?便笑道:“三舅母若是心疼我,便帮帮我的忙。替我管管这些发呆发愣的丫头们。我又要忙玩又要忙着招呼,实在是忙不过来。”
酒到酣处,众人渐渐放开来,就有消息灵通又八卦的人说起了此次五皇子选妃的事件 先是扯到了崔吉吉“听说宫里来了四位嬷嬷,专门只为教导她 虽然年纪还小,但人家都说她是内定的五皇子妃……”
明菲吃了一惊,随即不由苦笑,崔悯当初曾请宋道士给崔吉吉批命,宋道士说崔吉吉贵不可言。难不成 这五皇子其实是真命天子?再想到明玉与崔吉吉的那一段过往 更是觉得狗血。她正想得出神,八卦已然转到了明玉身上 新任的齐同知夫人唱得微醉,眯缝着眼睛道:“龚大奶奶 令尊刚好在三品,你家两位妹妹正当适龄,想来也是好事将近了吧,听说你们和崔家是亲戚 这下子可好了 亲上加亲……”
明菲讨厌她说话口没遮掩,便淡淡地笑道:“有劳夫人操心这件事我虽从来没听说过,但我五妹是早就定了亲的 今年冬天就要出嫁。”不提明玉,只反问齐夫人:“不知您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齐同知夫人自是不肯同她讲消息来源,只掩着口笑:“反正不会假,您就等着京里传来好消息吧。”
陈三奶奶也讨厌她轻浮不稳重,上前帮着把话题转开 叫女先儿把那新作的故事说起来,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送走客人,天色已经黑尽,明菲累得瘫倒在椅子上不想起身,望着陈三奶奶笑道:“三舅母,我今日真是托了您的福。饶我稍微歇一歇,我再送您出门。”
“急什么?我留下来可就是想要你送的?我是有话要和你说。”陈三奶奶屏退了左右 认真地道:“那齐同知的夫人固然口没遮掩的,但空穴不来风,你还是赶紧让人去打听一下,倘若是真的 明玉将来进了皇子府,少不得要多有个依仗,你还是该去走走的好。”
皇子这样的身份,注定身边的女人多如云霞,于是他身边的女人们拉帮结伙实,属正常现象。按陈三奶奶的想法,若是明玉与崔吉吉提前联络好了感情,将来就是彼此的助力和依仗 何乐而不为?
明菲不好告诉她蔡家人的打算,认认真真地应下,表示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去打听,然后再给京中写信 陈三奶奶方放心离去。
陈三奶奶一走,明菲便命人火速将孙明杰请来、把坊间流传的话说给他听:“听说宫里派了四个嬷嬷去了崔家,外面都传五皇子正妃便是崔家大小姐。先前京中可有此类传闻?”
孙明杰皱着眉头道:“小人从京里出来到现在巳有二十多天,只知道之前的,最新进展却是不知道。”随即却又一笑:“那一年老爷进京述职 途中遇到崔大小姐 她不过六七岁 如今已然快过四年 虚着算,也就是十一岁,也太小了吧?”
十一岁是小,但并不影响先大婚 后圆房,又或者先下聘 然后适龄而娶。若是崔吉吉果然做了五皇子妃、那以后蔡国栋和蔡光庭等人就算是不用完全相信宋道士的批命,也该小心注意着才是 明玉这件事更要小心再小心才好。
第二日一早 薛明贵便亲自去了抚鸣打听消息,明菲按着先前和周清约好的,早早就去了天庆观。她去得早,原本想着宋道士约莫还未起身,谁知才到天庆观门口,无涯便迎上来道:“龚大奶奶,观主在后殿等候。”
明菲奇道:“怎地今日这么早就起了身?”
无涯低声道:“不知。天色蒙蒙亮就起了身 叫厨下送了水去沐浴,换了您新做的道袍和道鞋,头上还用了玉簪,早饭也未吃 就到了后殿打坐,也不要人在跟前伺候、只吩咐您来了就请您过去。”
无涯顿了顿,左右望了望,极其小声地道:“我看着他老人家红光满面的,不会是那个啥吧?”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花婆子狠狠一个爆栗子:“小兔崽子,尽瞎说。”
无涯捂着额头哭丧着脸道:“如今清虚真人已然还俗,这赖造天庆观就靠着老真人独自撑着,大家伙都在怕……”
明菲见他说得可怜 便安慰他道:“怕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庆观香火这么旺,总之饿不死人就是了。”
无涯抬眼望天:“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便该跟着清虚真人去卖药。”
果然不愧是宋道士和清虚教出来的人,明菲好笑道:“快去帮我在外面候着 若是两位姓钱的夫人来了 你就让人进来通传,再把她们领进来。”
无涯涎着脸,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丹霞翻了个白眼,塞了个银角子给他,他方欢喜地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道士?”花婆子直摇头叹息。
天庆观后殿的门并不经常打开,里面显得有些阴暗 还有股子晦涩的气味,宋道士闭着眼睛,手持拂尘,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蒲团上,听到脚步声也不睁眼,只道:“其他人都去外面吧。”
花婆子等人见他肃穆庄严,不敢多话,俱都退到殿外候着。
明菲上前,先对着三清塑像行了礼上了香 方到宋道士面前的蒲团上坐下:“老道长。”
宋道士突然睁眼望着她诡异地一笑:“是不是想求我?我看你这几日见了我总是吞吞吐吐的,想好没有?”
明菲早就习惯了他神神叼叼的样子,索性起身跪伏在他面前行了大礼,方道““当年,崔悯曾请老道长为女扯命,我曾记得、老道长说,崔吉吉贵不可言。”
宋道士道:“是有这回事。你要求我的事和这个有关吗?难道是你们家也有人想贵不可言?那个老道士可做不到。若是其他小事,看在你的面子上,趁着我还没死,可以稍微一试。”
明菲听他这样一说,先前的顾虑反而俱都烟治云散了,笑道:“老道长,恰恰相反,我们家人福薄 怕因此折寿。故而,家父命人给您带了几箱子好东西来。我怕您嫌铜臭,不敢拿来。”
宋道士捋了捋胡子:“我记得你家还有一个六小姐。你那爹,不想攀龙附风是假 怕搅进浑水里丢了荣华富贵才是真,他这次果然是被吓怕了。不过胆子小一些总比胆子太大的好。”
明菲道:“他做的这事儿胆子可也不小。”
宋道士眯眼笑道:“老道士有好药,保证叫他们无迹可寻,你就放心吧。只是你们要想好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服药以后状态极其凶险,大问题不会有,但苦头是一定要吃的,若是御医们治不好 你们还得让我们家华皖去治,替他宣扬一下声名才行。至于你爹给的那些东西,你赶紧地给我拿来 这药可不能白给。我这也是在积德,今生做不了仙 来世一定要成仙。”
明菲突发奇想:“那五皇子您在京中时见过的吧?是不是……?”
宋道士一甩拂尘:“问多了。丫头呀,哪能什么好事都占全了?有耐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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