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自己儿子哭得这么伤心,怎么不心痛,她又何曾真的想把宛菡秋逐出家门呢?
她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后,凛冽吩咐道:“把她关进柴房,不准送食物和水!既然这是咱家的事情,就按家规来处理!”
不知怎的,饶裕牵听到这话,竟然松了一口气,她也并不希望宛菡秋真的走,大概是看到可怜的哥哥,她也跟着心软了。
饶明威听说媳妇不走了,立刻抹掉眼泪,又眉开眼笑了,拊掌道:“太好了,太好了!媳户不走了。媳户去柴房,我也去柴房。我们去柴房捉迷藏!”他说着就猴急地站起来,欢天喜地地在前头带路。
平日里他们玩捉迷藏,就有躲在柴房里头。
宛菡秋听到老夫人的决定,心头一沉,叫苦不迭,不是说要逐她出家门吗?虽然她挺感动饶明威的挽留,但她真心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说:“还是赶我走吧。我丢了饶家的光,没有脸继续留在这里了。请……答应我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我会闯出什么祸来。既然我犯了错,我就应该承担起来,我接受惩罚,请让我走吧。”刚说话犹豫的瞬间,她本想说请娘答应我吧,但那个“娘”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好像鱼刺卡在喉咙里。本想叫老夫人,亦觉得不妥。索性就什么都不称呼了。
她忐忑地说完这番话,静候结果,当然希望能真的离开这个家,就算此刻不能离开,也要开始着手离开这个家
的事情了,她不想一辈子都这样窝囊狼狈地活着,不想生活在这个善恶好坏不分的王府大宅里。
岂料老夫人柳眉剔竖,睊怒啐道:“走?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竟然敢跟我顶嘴!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既然嫁入我们饶家,你死也要死在我们饶家!我不会轻易让你走的,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你!给我在柴房老实呆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开门!闭门思过,好自为之吧!”
下人们领命解押着宛菡秋而去,管家和饶裕牵则死死拽住耍横哭闹的饶明威。
不让他和媳妇一起,他哭得那是惊天动地,好似夏天阵雨前的闷雷让人心慌。但随便他怎么哭闹,老夫人也不嘴软让他去柴房见宛菡秋。
“媳户,我的媳户,我要我媳户……娘,我要媳户……”他的哭声惊得院子里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乱飞。
大概是老天知道了他的委屈和难过,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狂风卷着乌云铺天盖地而来,阵阵闷雷划破阴霾的天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被关在房中的饶明威趴在床上痛哭,屋子早就被他摧残了一番,凌乱一片,所有的摆设饰品,能摔的都摔了,该碎的都碎了……连被褥衾枕都被他扔到了地上。
他不吃也不喝,只怔怔说着要见媳户,要和媳户一起玩。
好心的下人欺哄他说媳妇不喜欢他了,和别人跑了,离开这里了,以后再找个漂亮媳妇就是。他听了急得拿头撞床柱子,恨不能立刻见到宛菡秋
。
漫天大雨不停歇地下着,被关在柴房内的宛菡秋怔怔地缩坐在墙角,耳畔是哗啦啦的雨声,老夫人的怒骂声亦清晰在耳。那字字句句似锋利的刀尖在她心头用力划过,柔软的心脏痛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糟糕的是,柴房的屋顶在漏雨,那串串雨水已经浸湿整个地面,她落脚之处皆是潮湿泥泞。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大概是死老鼠的恶臭,雨水浸泡下,那臭气更加浓烈了。
在这臭味中,她越发觉得头昏沉了——感冒已经很严重了,脑子热得乱糟糟的,身子却阵阵发寒哆嗦着。
逡巡四周,只有黑色的一片,想逃亦无路可逃。
现在委屈和心灰意冷,眼泪和怨恨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能躺着好好休息一下,但潮湿的地板让她连躺一下都成了奢望。
她无望地倚靠着墙角而坐,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双臂紧紧抱着双腿,胸脯紧贴着冰凉的大腿,脸埋在膝盖里,不能自控地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现在此刻,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想,就这样坐着睡一会儿吧,哪怕一小会儿也好。
但是连睡一会儿也成了奢望,因为她感觉到雨水顺着墙壁流向了她的脊背,湿掉的衣裳紧贴着她的肌肤,比腊月的冰块还要寒冷。
寒冷、饥饿、病痛、内伤,折磨着她的意志,她起初还咬牙坚持着,但身子脆薄的她,很快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地昏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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