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私心作祟也好,情至深处也罢。总之此番往后,再不会执拗地一人前行。
倒马城一役太过鲜明地印刻于心,每每合目,似乎还能清晰感受到那一箭冰冷的凉意。一路上,即便是在野外憩息,盘坐养神之际,眼前浮突的血红身影,也会让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掩饰再好,外表的疲惫却骗不了人,这耗子可是乖觉地很………
吁了口气,看看近在咫尺的俊颜,飘荡思绪沉落下来,眼皮渐重。待他鼻息稍酣,身旁人却咧唇笑笑,悄悄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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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无尘;晚来更漏。无奈长夜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窗影花动,隐约一窈窕倩影绰行廊前,隔了柳影,正自凝望投照于庭前的一壶空明月色。
“推窗邀月色,秋水洗幽庭。”白衣缓步踱近,陪她卓立阶下,“不过,夜半草露凝寒,可不是赏月的好时机。”
兰若没有回头,执了草叶微微叹息,“去时路上夏虫始鸣,乱花遮眼,归来已是草木皆深了!这一个来回竟已三月有余。”
月影下只觉伊人身形单薄,记忆中深铭容颜与眼前人重重叠叠,令人恍惚。定神拾眸,但见她芙蓉花面较前略见消瘦,白玉堂心头一阵怜惜,抽手解下外袍披她肩上,“怎么没有出去?”
“五爷何曾见我与他人同座而啖?”淡然一笑,“兰若生性倦懒,一向不惯人多之处。”即便委身于天香阁,见多了三教九流,也还无人胆敢唐突而为,一亲芳泽。除却眼前洒然白衣,谁曾与她座间笑语,谁能让她执酒相迎?那些个王孙公子,商甲富豪,也只是听琴赏音,徒留艳羡罢了。
白玉堂回眸,对上剪水双瞳,“红尘俗世脱不去秽浊,却自有繁华温暖之时,这天下,毕竟有许多事值得做。何苦疏离自己?”双手握住她肩,“兰若,天香阁本不是你应在之所,也无甚留恋处。回京之后,可去西郊的锦绣坊………那里本是陷空岛新置产业,大嫂抽不出身打理,你权且搭把手如何?”
兰若微微一笑,“五爷倒为我担心,我的事比起你现下的处境,可谓远近无忧了。”眸光转向赵灵房间虚掩的雕窗,“五爷打算怎么做?”
“该来的跑不了,回宫后先看情势如何,我会择一适当时机向她讲明。”
“公主懵懂年少,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会想到太深,日后知晓虽免不了心伤,却不会祸及五爷………我要提醒五爷的是,你要退的可是大宋公主的亲!历来帝门无情,狠过豺狼,皇家之事,怕没那么善了,需时时提防才是。”
白衣抱臂点头,“说来不怕你笑,自阎王殿转了一遭,我和那猫居然都轻松自在起来,本来烦扰之事也看得轻了!”忽尔一笑,抬首望向当空皓月,有如那人澄玉眼眸,“赌注尽在我手,再大的赌局也是虚设。便是十面埋伏,我又何惧粉墨登场?”
看着转身而去的轻捷白影,兰若心内一声叹息,情爱二字,当真使人疯魔。只要那人站在这里,既是拿命去赌,白玉堂怕也甘之如饴。
紧紧身上白袍,温凉月色下华光簌动流落,有若天边之月。明辉相随,如沐其中,内里却是百折千回,相去几重宵。
百般滋味满溢于胸,半点不由人。你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执意相从?
罢了,罢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
浣溪沙36…37(慎!近期更新,封坑倒计时)
36
朱门映绿杨,双阙抵通庄。玉珮声逾远,红尘犹自香。
金銮大殿之西为崇政阁,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单独接见大臣的便殿,此时一片寂静,一旁的紫檀雕龙木架上,香炉中青烟袅袅而起,在暮光里轻飘散去。
赵祯思量着伏在案头,在最后一本奏疏上落笔,挽目细审后,放在一侧,抬头看看天色,恍然说道,“已是掌灯的时辰了?”
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由于宫殿设计巧妙,殿内任何一个角落都可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声音。
与展昭一同侍立于帐幕前的齐昆立即躬身答道,“皇上,是用膳的时候了。”赵祯摆摆手,“不忙。朕倒忘了,你们俩还在。”
他自午后进了崇政殿,顺手拿起案上奏折翻看,便没再移驾,身边侍卫自然不能擅自离职,只能在一旁侯着。
说话间有小太监端了铜盆上前,赵祯略事净手,拿手巾拭干。边语气轻快地说道,“狄将军已经从南边回来,贺将军明日也要还朝了?有功当论赏,明晚朕就在这里设宴,咱们君臣同乐。”
“皇上,自东门郊外到皇城内的御营布置,均已妥当。明日请皇上亲自检巡。”齐昆小心翼翼探询道,却见赵祯迅速扫过来一眼,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中的一闪而过的凌厉,已让他立即明白自己话说的不是时候。
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让展昭微微一怔,猛然想起近日御营军暗中有了大幅调动,却原来是与此有关。他眼中一丝异样没有逃过赵祯的眼睛,赵祯示意摆驾出门,边说道,“贺将军的忠心朕当然知道,可难保他的人个个忠心。武人长于骁勇豪气,有的人忠心够了,见识未免不足。”
展昭明白他的意思,听来却有点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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