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的速度自然要比丫鬟来的快,等小丫鬟气喘吁吁赶到府医住处的时候,才得知,府医刚才已经被亲卫带走了。
正院处,府医在锦凳上坐下,小心翼翼为陆明华搭脉。
只觉脉象左突右跳,显然是惊着了,在此之外,那脉象隐隐,他却也把了出来,结合着刚才丫鬟的禀报和陆明华的面色,立即得出结论,有孕不过一月,被惊到动了胎气。
可正因为有孕,才不敢随便开药,他斟酌半晌,才开出一副。
丫鬟们立即去煎药,陆明华知道自己的情况,她越紧张,腹痛就越剧烈,遂努力放缓呼吸,放平心境。
外面天色愈暗,雷声又至。
正在此时,一双大手捂住了陆明华的双耳,燕元华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无声的告诉她,别怕。
陆明华眼中含泪,又惊又惧。
她好怕,好怕这个孩子留不住,好怕她的孩儿,会因为她对雷声的恐惧而失去。
闷雷声被手捂住,只留下隐约的动静,陆明华埋头依偎进燕元华的怀中,放纵自己躲避。这个怀抱温暖而舒适,她乱糟糟的心跳和慌乱渐渐淡去,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燕元华低头看着她,听得她呼吸渐渐平稳,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外面雷声止住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他便没有收回手,牢牢捂住陆明华的耳侧。
哗的一声,大雨匆匆而至。
赵十一被淋的浑身湿透,却丝毫顾不得,匆匆进宫,直奔太医院,匆匆请了太医就往回走。
外面的雨不停,赵十一也顾不得,道一声得罪就拉着太医上了马。
这厢他匆匆出宫,另一边宫里几个主子前后都收到了消息,全都一惊。
这会儿请太医,还是专攻养胎的太医,莫非陆明华哪儿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太后坐不住了,微微蹙眉。
外面雷声响起,嬷嬷隐有猜测,道,“王妃,会不会是被刚才那道雷声惊了胎?”
这句话提醒了太后,那道雷来的突然,便是她都惊了一下,更别说是怀着孩子的陆明华。
她起身来回走几步,转身匆匆开了库房,取出一枚长命锁来,让人送去王府。
这长命锁,是先帝自幼佩戴的,本来是准备给瑞王这个老来子,但是太后怕他木秀于林,就一直藏着,只给了他自己准备的平安无事牌。
先帝知道了也没说什么,眼下,正好给陆明华腹中那个孩子,愿先帝在天之灵,能护佑他。
当今得了消息,面色微沉,总算明白自家弟弟今日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不免担忧。还留在太极殿的重臣们暗自打了个眼色,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
太医在王府下马时,浑身已经湿透,却还牢牢护着怀中的药箱,缓了呼吸,进屋给瑞王妃看诊。等看完,得出和府医一样的结论,又看了府医开的方子,直说好。但这是紧急之事不得不为的法子,最后又开了一个方子,让药效更温和,道喝完一剂后,再按他这个来就行。
能在王府做府医,本就是宫中的太医,只是被赐给瑞王而已,但是术业有专攻,论起妇人养胎之事,还是这个太医更让人放心。
说话间,众人都自觉将声音放轻,生怕惊到了靠在瑞王怀里的王妃。
燕元华眉间未散,冷冷的看着屋中人。
太医低头,心中惴惴,知道要是瑞王妃不好,他们定然会被迁怒。
外面丫鬟端了熬好冰温的药进来。
外面的雨声从房檐落下,砸进檐下水缸,打的里面莲花亶巍巍巍的,水滴声格外悦耳,滴滴答答间仿佛一首乐章。和着墙角的芭蕉声,格外悦耳。
缸是燕元华特意命人烧制的,不知废了多少才成了这些,为的就是能在雨天让陆明华少点烦闷。
但此时,院中没人能欣赏。
雷声已经许久没响了,而且陆明华也该喝药了,燕元华轻松开手,端来药,温声说,“明华,来喝药。”
自从维持住平静,腹痛便没那么强烈,只是隐隐约约的,一直不散,陆明华心下焦急,却也不敢多想,眼下闻见药来了,直起身,没有迟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温热的药顺着喉间落入胸腹中,很快,暖暖的感觉弥漫全身,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好似那点痛意变淡了。
“来,张嘴。”燕元华的声音响起,有东西抵在唇边,陆明华张口,便觉丝丝缕缕不绝的甜意从舌尖弥漫开,顿时冲淡了药味的苦涩。
她一抬眼,正巧见着燕元华轻蹙的眉散开,余下的只有对她的笑。
“我没事,你别担心。”心间一颤,陆明华怎么会错过他眉眼中的担忧后怕,搭着他的手,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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