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作一块商议,过了好半晌,这才达成共识,决定乘着一股锐气,再向前挺进三五十里,再扎营休息。当下大军继续前行,深入群山莽林,时值早春,一路上清风徐来,林木间暗香浮动,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疲惫之感登时减轻不少。
众军又行了十数里,进了夷水上游一片大林。正走间,突然前方兵士踏中陷坑绑马索等物,纷纷摔倒,发出一连串惨叫。三将不意这边竟有埋伏,大为错愕,正要发号司令,组织军队凭险抗敌。忽见林木间窜出无数涂着赤眉的东吴军马,各执械列成阵势,眉宇间满是敌意。蒋钦是个大老粗,没看清这伙军马的眉毛和自己的大大不同,叫道:“你们可是大都督的部下?我们几个奉大都督将令略取上庸诸郡。你们别耽误我们的正事,快让开。”
那伙吴兵没有退后,反而一声呼哨,围了上来。朱然心思细腻,觉得这支军马十分不妥,细看之下,终于发现他们的眉毛上涂了染料,染成了红色,心中一动,大叫:“不好,上当了,快撤!”
潘璋没他那么好的眼神道:“你说梦话吧,这可是自己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解释……
哎哟,不好!”说话间,那帮假吴兵已大声喊杀,冲进阵中,拳打脚踢,刀砍斧劈。吴兵从来没遇到如此怪异的场景,登时懵了,转眼间便被杀了好几百人。
蒋钦到现在兀自还以为友军认错了人,拿出官老爷的派头,大呼小叫,弹压这伙不知好歹的兵士,怎知越弹压,对方杀得越凶,到他明白中了敌人诡计的时候为时已晚,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假吴兵,人越到越多,实不知来了多少。
设伏歼敌,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本就占了不少的便宜,这场战斗和前几场战斗一样没有什么悬念。不到半个时辰,除了三员武将之外,其余将士不是死了,就是束手就缚,没有走脱一人。蒋钦、朱然、潘璋奋力死战,方杀出一条血路,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有轻重不等的刀枪之伤十余处,虽然逃了出来,却只剩下了半条命。
蒋钦扶着一株大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朱然说道:“援军在南面,我们应该往南跑,你为什么让我们向北逃?”
朱然道:“这帮家伙根本不是自己人,一定是汉人假扮的。他们料定我们突围之后一定会向南走,肯定在南面布下了重重埋伏,我们若是去了,肯定是自投罗网。现在我们给他来个反其倒而行,偏偏向北行,找个荒山躲上十天半个月,养好伤后,再作区处。”
潘璋点点头道:“义封说的没错,咱就这么办。”
当下三人辩明方向,径往西北方向群山之中奔去。
周泰、徐盛、丁奉三人所领东路军也不比前两路好过多少,他们向东北行出百余里,还没到安昌,就遇到了画着赤眉的假吴兵。三将猝不及防之下,被假吴兵包了饺子。三将浴血奋战,身受重伤这才突出重围,其余将佐不死被擒,也没有走脱一个。
原来这都是贾诩定下的计策,那日他收到义弟贾仁禄送来的家书不像家书,公文不似公文的东西,仔细研究了半晌,这才看懂上面的字。跟着精心制订了一个以白衣对白衣的作战计划。自从他和关公出镇益州以来,一直以孙权作为假想敌,各项准备工作早已就绪,汉中永安一带也驻有大批军马,屯积大量军粮。准备工作早就作好,此时他们只要调派将领前往指挥便成,自然十分轻松。当下他命甘宁前往汉中,将兵马扮作商人,分期分批,化整为零,赶赴襄阳附近隐藏起来,等待进一步指示。由于甘宁切实贯彻了贾诩的指示,行军路线十分隐蔽,又都扮成行商,孙权、陆逊虽然派了大批哨探,却始终没有发现这支部队的存在。结果吕蒙在不察之下,依原定计划施行,吃了个大亏。
吕蒙被擒后,甘宁也知道他是王八吃砰砣铁了心,也懒得劝他投降,将他投入襄阳水牢,派人严加看管。而他身上的令牌、文牒等物事,全部落到了甘宁手中。甘宁买通几个见钱眼开的东吴将领,让他们拿着从吕蒙身上抄出来的令牌及高手假造的公文面见援军将领,将他们分别调往汉军早已布好的埋伏圈中。
由于韦护的出色表现,东吴将领不虞有他,依令而行,结果一个个傻乎乎的钻入汉军早就扎好的口袋,全军覆没。
贾诩端坐襄阳州衙正堂,接到各方传来的捷报,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犯境的军马全部肃清,现在就剩下在边境观望态势的孙权和陆逊了。”模仿吕蒙的笔迹及口吻写下两通书信,交给受不了诱惑变节投敌的东吴将佐,道:“你们两个拿着书信,星夜赶到孙权及陆逊处投递,只要能把他们诓来,这头功便是你们的了。他日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举,让你们做大官。”
那两人听说有大官可以做,流了流口水,大声答应,领着书信,屁颠屁颠的去了。
孙权接到吕蒙呈上来的表章,十分开心,当即命水军拔锚起航,前往襄阳指示机宜,发表重要讲话。鼓乐声中,众船离港,沿汉水而上,浩浩荡荡往襄阳进发。
一路上孙权诗兴大发,每到一地,便即景抒情,赋诗一首。虽然一帮文臣跟在后面大拍马屁,说他的诗古往今来没人能比得上,但实际上他的诗作要是隔在地摊上卖也就值五文钱。不一日水军过了牙门戍城,进入汉界,又行了两日来到宜城,沿途的烽火台早已被汉军控制,台上军士早已扮成吴军,事先又经过无数次采排,相互间统一口径,孙权没发现破绽,好好抚慰他们一番,继续北上。
行至离宜城不到三十里处的一片水域时,孙权望着江上芦苇繁茂,诗兴又来。可只念了一句,身后马屁精刚提笔要记,忽听不远处一声鼓响,港汊间拥出无数小船,顺水而下,冲入大船队伍中,船上水手举着火把将船点着,发一声喊,跳入水中。小船上早已装满引火之物,一遇到火便毕毕剥剥的烧将起来,登时将大船也给点着了。
孙权坐船“长安”宏伟富丽,当世无出其右,可是大虽有大的好处,坏处却也不少。汉水的江面虽然宽阔,却和长江没法比。“长安”在长江上游航行是占不了多少地方,可在这就大大不同了,一条船就占了半边江面,再加上两侧护航船只,整个江面登时被挤得个水泄不通。若在平时这倒不算是什么大事,可现如今四下火船齐到,大江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底。“长安”转折甚不灵便,虽明知让火船接近大大不妥,可是舵工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转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船被烧。
汉军早已作好充分准备,数百条火船隐于汉水两岸的芦苇荡中。三军将士也都将“长安”的形貌熟记在心,便是化成了灰也还认得。孙权进入埋伏圈比预计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已是酉牌时分,天色昏暗,可是“长安”体积庞大,其上灯火通明,便是在数百步开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随着统兵将领一声低呼,众火船并头齐发,径向孙权坐船撞来。其时虽是早春,但冷空气南下,西北风大作。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烟焰涨天。数百只火船顺风顺水霎时便钻入吴军阵中。吴兵均以为此行就是朝廷给他们钱让他们游山玩水,哪知会遇上这么一出,刚想抵御却已经来不及了,唯有大呼小叫,争相跳水逃命。
孙权向来认为自己的坐船天下第一,船上主殿上方悬着一块“天下第一船”的匾额,那几个字就是他亲笔提的。他最喜欢坐着它招摇过市,让老百姓好好看看东吴的实力。哪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他现在总算知道“天下第一船”有什么坏处了,汉人都不用施什么“连环计”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孙权在船上望见火船靠近,大为震骇,正要设施,却见百余只火船已靠上大船,一齐着火。一阵西北风当面吹到,无数火星溅上“长安”。一代名船霎时间被火焰吞噬,红焰火舌,飞舞船身,一股浓烟直冲霄汉。
孙权吓得魂飞天外,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混乱中只听凌统叫道:“皇上莫慌,凌统在此。”背着他上了陈武临时准备的小船,二将与十数名亲兵保护着孙权,飞奔岸口。但听见身后一声大响,孙权急回头看时,只见“长安”上的宫殿,已被烧得只剩几根骨架||1#6k|cn|,整艘船缓缓下沉,四下里都是跳江的人们,陈武只顾着保护孙权,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孙权叹了一口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道:“悔不听子敬之言,至有今日。”
负责此次行动的是刚从颍川赶来的老将黄忠,他人老心不老,远远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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