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忙向右一避,已此同时,甘宁倏地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大叫一声:“着!”右手一松,那羽箭激飞而出。此时张任正在趋避,势道极急,与无法另行变招闪避了。但听噗地一声,那羽箭从张任的眉心穿入,从他的后脑穿出,登时将他的脑瓜射了个透明。张任善长放冷箭,没想到今日却死于弓箭之下。古人言道:“长于技者死于技”果然有几分道理。
河北岸赵云军、河南岸的张任军,以及在远处观斗的刘备军都没想到了世上竟有如此箭法,惊得呆了,隔了半晌,四下里彩声如雷,越来越是响亮。震天价地彩声之中,但听得呛啷呛啷之声大作,张任军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或是抱头鼠窜,或是跪地投降。
刘备原以为甘宁箭法再精,也无法一箭射死张任,只要射伤他便可生擒活捉,怎料竟真的给他一箭射死了。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张任人才难得,竟如此横死,着实可惜。正欲发怒,转念一想:“甘兴霸竟具如此箭法,其才胜过张任十倍。有如此人才相助,我竟尚不知足,还要张任辅助,当真是贪心之极矣,哈哈!兴霸急于建功,射死张任,倒也怪他不得。”
张任一死,余皆不堪一击,战斗便也算是结束了。半个时辰之后,甘宁涉水过河,来到刘备跟前,伏地拜倒,道:“末将急于建功,擅违军师将令,诈作小校,约张任比箭,将其射杀,还请主公治罪。”
刘备忙将其扶起道:“快快请起,兴霸神艺惊人,一箭击毙敌帅张任,厥功至伟,又有何罪?”解下身上所穿黄金锁子甲,披在他身上,道:“此甲甚为坚固,刀箭不入,已随我多年。兴霸常要冲锋陷阵,亲冒矢石,穿上此甲,可保无恙。”
甘宁眼中泪珠莹然,重又拜倒,道:“末将未立寸功,哪敢蒙此厚赐。”
刘备将其扶起,道:“将军神技惊人,原也不需要坚甲相护,不过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将军不要推却为是。”
贾仁禄其时正戳在刘备身后,心道:“刘大大就是刘大大,用一件穿了多年,破烂不堪的垃圾甲,就换来了甘大大死心塌地,这买卖也太划得来了。我看这甲八成他也嫌穿得久了,正不想要了……”
便在这时,两小校抬着一副担架来刘备面前,道:“张任尸身在此,请问主公该如何处置?”
刘备低头一看,心中伤痛,双行泪水至面颊上流了下来,连声叹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就将他厚葬在金雁桥侧吧。”
两小校应道:“是!”转身退下,依言将张任尸身厚葬在金雁桥侧。
刘备取出锦帕来拭干泪水,携着甘宁的手,共回大营,传令摆宴为甘宁庆功。少时酒宴摆上,诸将尽欢,不住向甘宁敬酒。唯张飞见啜手可得的头功竟被人夺了去,闷闷不乐,瞪着甘宁,一言不发,大觥大觥的马尿往肚里灌去。酒入愁肠,更加易醉,不片时竟有微有醉意。双道冷电似的目光一转,向贾仁禄脸上射去,喝道:“军师,你不是说了在东边小道上埋伏可以等到张任这厮么,害得俺老张在那里傻等了半个时辰,头功都等没了,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贾仁禄道:“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按我原先的谋划,张任一定会投东边小道,那时翼德便能夺得首功,这头功本来就是要给你老人家的。可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到兴霸急于建功,竟诈做小校,跑去同张任比箭,还一箭将他射死了。天下不如意之事十居七八,还请翼德息怒,往后的战事还多着呢,功劳有的是,也不必因为一时的失意而耿耿于怀。”心道:“老子那日在江中芦苇丛中曾偷窥到甘宁射死凌操,射伤凌统。他的箭法怎么样,老子自然心中有数,不派他去派谁去,难道派你这个只会使矛的黑大个?他原为截江贼,这弓艺可是在江中练出来的。江中战船摇晃不定,他的对手也不可能像木头一样,傻戳在那里让着他来射,一定会进退趋避,如此一来移动轨迹就十分难以捉摸,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还能百发百中,那可就不叫‘百步穿杨’,而是‘百步穿扬’了。虽只一字只差,却有天渊之别。”
“我记得曾看过一个传说,说以前一条江中曾有水怪现形残害乡里,一奇男子发誓要射杀水怪为乡里除害,于是遍访名山大川,找寻名师学习弓箭之艺。那名师是位道人,见他用心甚善,便将其所学倾囊相授,并告诫他一定要练到百步穿扬,方可下山除害。那男子刻苦用功,不多久便能在百步开外准确射中杨柳小枝,自以为箭技大成,便辞了师父回到家中,准备痛宰水怪,把来当饭吃。他妻子见他师父给他留的字条上书‘百步穿扬功自成。’不明其理,便问那男子。那男子一看,便说是师父写错字了,因为向来只有‘百步穿杨’,哪有‘百步穿扬’的,至于师父为什么会写错字,估计是天天习武,文笔上不大来得,倒也不足为怪。那日水怪复又现身,那男子十分高兴,窜将出去,神威凛凛地立于岸边,张弓搭箭,飕飕连发,连珠八箭,势不可挡。怎奈那水怪既然敢出来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身子连晃,箭箭避过。那男子见箭箭落空,心中慌乱,惊得呆了。那水怪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进去。唉,一位踌躇满志的大好青年,只因没想明白那个错别字的含义,就这么成了水怪的午餐了。其后他妻子将肚子的遗腹子生了下来,勤加教育,用他父亲用命换来教训告诫于他。那小子刻苦用功,最终练成了能在百步之外射中任何移动的靶子,这才一箭射死水怪,为其父报了仇。这甘大大看来也有这本事,只可惜他不是北方人。不然定能弯弓射大雕,一点也不比匈奴那些蛮子差。”
刘备道:“仁禄之言甚是,你的功劳也不小了,怎能所有功劳都由你一人独得?我们都向兴霸敬过酒了,你怎么不敬,太不成话。快快上去敬酒。”
张飞向甘宁瞧去,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道:“也不知道这厮有没有本事,配不配我给他敬酒。”
刘备怒道:“兴霸一箭射死张任,有目共睹,如何还能说没本事?”
张飞见甘宁抢了他的头功,心中不忿,怒道:“哼,说不定是偶然蒙中的。甘宁,敢不敢同你张爷爷较量较量?”
刘备正欲阻止,忽然想到:“便让翼德试试,看看兴霸还有何绝艺也好。”捋了捋须,微笑不语。
甘宁道:“末将何德何能,哪敢同将军比试?”
张飞道:“这么说是不敢比了?”
甘宁淡淡地道:“不知将军要比什么?”
张飞身形一晃,欺到近前,铁拳倏得伸出,往甘宁面门击去。甘宁微微冷笑,伸手一格。两股大力一交,两人身子轻微一颤,各自退了一小步,不禁心下暗服对方了得。
张飞自负若论拳脚功夫,不拆到三四百合是分不出胜负的,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不过就这么罢手,倒也不甘,道:“你自负弓箭之技了得,我在别的地方胜了你,谅你也不服,咱们就比射箭如何?”
甘宁道:“不知怎么个比法?”
张飞回头对刘备说道:“军中饮酒无以为乐,请大哥在百步开外设一箭靶,看谁能射中红心,射不中的罚酒一杯,以为笑乐。”斜眼一瞧甘宁道:“敢比么?”
甘宁微笑道:“如将军命。”
贾仁禄心道:“这场景好熟,好象似曾相识……对了,曹操大宴铜雀台时就搞过这出,这么好的戏,就两个人比岂不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说道:“翼德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不过就是时机不对。”
张飞蓦然回首,两道神光如电在他那脸上扫了一扫,喝道:“什么,你敢说我提的时机不对!那依你而言该是什么时候?”
贾仁禄道:“如今张任虽死,雒县未夺。待得取了雒县,这场比试再进行不迟,到时子龙等人皆可参与,大家一起乐乐岂不是好?”
张飞尚未置答,刘备先道:“此言有理,待攻下雒县再比不迟。”
张飞眼珠一转,回头对甘宁说道:“军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个还是等到取得雒县以后再说。不过我另有一样比试不知你敢比么?”
甘宁道:“将军请讲。”
张飞道:“明日我们各逞本事,谁先拿下雒县,便算谁胜,你看怎样。”
甘宁道:“这事还是得听主公、军师的吩咐。”
张飞对刘备说道:“大哥,你看怎样?”
刘备苦笑道:“这里将领如云,个个摩拳擦掌,你怎么知道这城就一定是你先拿下来。再者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见这攻城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能不攻最好还是不攻。”
贾仁禄献上马屁,道:“主公不忍生灵涂炭,将士损折,果是仁义之主啊!”
刘备微笑道:“翼德就会胡闹,你就会拍马屁,我遇到你们两个就头大,哈哈。”
贾仁禄道:“嘿嘿,这可是实话实说。这样吧,明日我们先礼后兵,先去劝降,若守将冥顽不灵,这城还是得强攻了,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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