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洪涛的承诺,杨墨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军工企业不是改制嘛!从部队转入地方,你看能不能给我们致远重机一些熟练技术工人?什么车工、钳工、焊工、铣工、刨工、模具工多多益善,有机械口的三线厂,整体并入致远重机也是可以的……”
“你想什么呢?还整体并入致远重机?这些工人都是国家宝贵的财富,怎么可能说给你就给你……”洪涛断然拒绝道。
杨墨沉吟片刻之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吧!违反规定的事咱不能干,洪总工,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主要是地方上工人不好管理,保密意识不强,比如这五轴数控铣床,偶尔给部队上干点私活儿什么的倒也不打紧,就当是支援部队建设,可也保不齐这些工人会说出去啊,你说这要是被山姆大叔抓到把柄,致远这些海外业务可就真遭殃了……”
杨墨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给我人是吧!你那些复杂曲面的加工,也别来找我了……
洪涛心中暗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劳资吃点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还跟我玩心眼!
其实洪涛手上就有现成的三线厂急等着转入地方,可这些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三线厂,大多身处大山深处,除了一些破旧机器,基本没有任何有价值资产,部队为了轻装前进直接断奶,地方上本就财政困难,又怕成为新的财政包袱。
本来这次来找杨墨,就是帮这些当成包袱的三线厂寻找出路的,江山机械厂只是个由头,刚刚立了大功的火箭炮总装厂怎么可能转给地方呢?
洪涛这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杨墨一说出把三线厂整体并入致远重机的时候,洪涛就觉得机会来了,如果能说服杨墨并购一两家即将并入地方的总装备部下辖的三线厂,以致远的盈利能力,无异于空手套白狼,替总装备部抱回去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互相叫苦,洪涛“诚恳”的说道:“杨总,真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国家培养一个三线厂的工程师需要投入多少钱吗?他们每个人的背后还都有一个家庭……唉!”
杨墨心里暗自腹诽:我信你个鬼!国家这么多年不都是讲奉献吗?扔到山沟沟里投入的钱倒是不少,可全花在凿山开道上。
看穿了洪涛的心思,杨墨反而不着急了,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算了,这些三线厂的职工几乎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生,我也不跟部队计较了,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些职工的家属致远也全都答应安置,不用部队和地方政府补贴一分钱,也算是为你们排忧解难了。”
洪涛瞪着眼睛说道:“搞的你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我们三线厂工人和技术人员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一把好手,这么跟你说吧,这些三线企业随便拿一个出来跟外方合资,我们都是要控股的!”
杨墨知道这是遇到对手了,也懒得再斗智斗勇玩心眼儿了,直接笑着说道:“洪总工,你也别演戏了!钛合金钢关系到国家的战略利益,致远不会拿这个作为条件来谈,不管花多少钱,致远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无偿授权你们在军工方面使用,这个算你洪总工私人,欠我们致远一份大人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洪涛连连点头,陪着笑脸说道:“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这事成了,我把私藏十几年的茅台拿出来,请你喝酒!但一码归一码,三线厂工人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给你们致远,得有个由头,违反规定的事不能做,你也不会眼看着老哥哥吃挂落儿吧?”
杨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洪总工,不是我跟你斤斤计较,致远重机未来是要走出国门的,股权里面如果有国防科工委或者总装备部的影子,商业竞争中,难免会动了西方国家的奶酪,会成为他们制裁打压致远的借口,除非……”
“除非什么?”洪涛迫切的追问道。
杨墨叹息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科工委经费紧张,很多项目因此停滞不前,权当致远为国防事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洪总工,包括技术人员在内,你从三线厂给我们弄来2000名熟练技术工人,致远重机可以给你们5%的股权,但是股权不能由你们直接持有,你们可以让鹏城市政府,替你们代持股份!”
“代持股份?”洪涛不解的问道。
杨墨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们双方私底下拟订一个协议,由鹏城市政府替你们代持这5%的股权,工商变革中看不到你们的影子,也算是未雨绸缪,避开西方国家打压的陷阱!”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请上级部门协调一下,不过,杨总!这5%的股权也太少了,我们可是出了2000名工人呢,最起码给我们15%的股权吧?”洪涛赔着笑脸说道。
“你想什么呢?洪总工!致远重机首期投资就超过1亿美元!5%的股权就超过500万美元,要不是冲着您老的面子,2%的股权我都舍不得给……”杨墨装着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杨墨这是一箭双雕,用5%的股权把鹏城市政府和总装备部,一起绑在自己战车上了,未来致远重机开拓国内市场时候,就可以拉大旗作虎皮,工程机械这一块,仅仅是鹏城市场,就足够收回“投资”了。
总装备部总不能只分红不出力吧?以他们的能量,在国内是可以横着走的,又有什么山头啃不下来?
以洪涛丰富的社会经验,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对于长期处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洪涛他们来说,动动关系给相关主管单位打打招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得到满意的结果之后,洪涛和王海洋,顾不得杨墨的再三挽留,当天就登上了飞往燕京的飞机。
就连洪涛心里也没有底,杨墨的这些言论,会激起怎样的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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