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在外人面前亦如当年的傅寄忱,驰骋商场,雷厉风行,年纪轻轻城府和手腕都是数一数二的,唯独在母亲面前,他还是那个孝顺嘴甜的小年糕。
傅寄忱出声打断母子俩的对话:“可以开饭了。”
傅斯年去洗手,保姆把菜一一端上桌。那碗长寿面是傅寄忱亲自下厨,单给沈嘉念一个人做的,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放了香菇、青菜。
傅斯年瞄了一眼,念叨:“好久没吃爸煮的面了,平时可没机会吃。”
沈嘉念笑:“要不要分你一半?”
傅斯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您看我爸的眼神,我哪儿敢吃啊。”
傅寄忱:“多大人了,还贪吃,有没有出息?”
傅斯年:“您去外边儿打听打听,但凡提到‘傅斯年’三个字,哪个不是忌惮三分,谁敢说没出息。”
沈嘉念旁观了几十年父子俩拌嘴的场景,如今再看,还是觉得新鲜有趣,只顾着笑了,面差点坨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切蛋糕许愿环节,沈嘉念闭上眼,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
是她年轻的时候,出车祸前那张脸,也是在蔷薇庄园里,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有一只烤鸡。旁边坐着年轻的傅寄忱,他指间夹着烟,英俊的面庞在烛火映衬下显得那么不真实,唇角噙笑,凝视着她……
“妈,您许了几个愿望啊,这么久还没说完?”
傅斯年含笑的声音打断了沈嘉念的联想,她睁开眼睛,眼前是摇曳的烛火,她微微侧眸,看向身旁的傅寄忱。
他不再年轻,但在她心中,仍是那么帅气,早已戒烟的他手上没有烟,握着一枚玉石手把件儿。那是她曾经亲手雕刻的两节藕,寓意佳偶天成。
这么多年,玉不离身,光泽相较从前更为莹润。
沈嘉念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爱意,蜡烛许久未吹灭,蜡油快流淌到蛋糕上。傅斯年催促了两声快吹蜡烛,没人理会他,而后他抬眼一看,摇头失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傅斯年临走那天,傅寄忱给他煮了碗面,跟那天做给沈嘉念吃的一样,卧了鸡蛋,放了香菇和青菜。
傅斯年连汤带面吃干净,擦嘴的时候评价一句:“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傅寄忱抬眉,真以为自己厨艺退步了,问他:“哪里不对味儿?”
傅斯年扬唇:“您手艺更甚从前了。”
傅寄忱嗤笑一声,说他没点沉稳的样子。
傅斯年离开后,蔷薇庄园恢复了从前的安静,只有夫妻俩,再加上保姆、管家。
那场雪一个星期没融化,冷得出奇,沈嘉念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病来如山倒,比以往任何一次感冒都要严重,反反复复发烧,有几次烧到三十九度。咳嗽的时候,肺都要咳出来,沈嘉念整日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傅寄忱担心坏了,那段时间,医生时常出入蔷薇庄园。
沈嘉念还不让傅寄忱告诉傅斯年,说傅斯年工作繁忙,前不久才回来看望过他们,不好因为这点事又叫他回来一趟。
所以傅斯年每回给他们打视频,沈嘉念总是佯装无事,不想让孩子担心。
宜城近来的天气也不好,连着半个月没个晴天,天色老是阴沉沉的,正常人都难以有好心情,何况是病中的人。
傅寄忱都想坐专机带沈嘉念回北城了,又担心出门奔波,沈嘉念病情加重,只能打消念头。
好在几天后,出了太阳,宜城天气回暖,沈嘉念也不再咳嗽,想出去晒晒太阳。
傅寄忱拿来厚厚的绒毯裹在沈嘉念身上,抱着她到玻璃房中。这里不仅能晒到太阳,还免去了被风吹。四周鲜花环绕,对心情也好。
藤编的躺椅上铺了棉垫,傅寄忱坐在躺椅里,让沈嘉念躺在他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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