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的一句话,少有的正经。
霄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想,本来想打哈哈敷衍,可是对上他那一双沉寂的眼,她忽然笑不出来了,只能在原地纠结。而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心里放着的,是不是云清许?”
裴言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收敛,脸色却还是柔和的,只是这柔和像是白天的露珠,风一吹就会干一样。
你心里放着的,是不是云清许?
霄白手里的杯子险些跌落到地上,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霄白,别用你的脑袋衡量别人的。”他居然笑了,只是颇为无奈,“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
“是不是?”
裴言卿难得正经起了语气,漆黑的眼眸盯着她。
霄白不说话,不抬头,不去看他,把一个鸵鸟能做的事情做绝了。
“是不是,嗯?”
是不是?她也在问自己,最后干干脆脆抬起头,咬牙道:“是。”
五岁那年霄青“死”了后,她霄白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云清许。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吃穿住行都是他给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他给的,她心上放的,只是他云清许。
“呵。”
裴言卿微微笑了,像是花了很多精力后虚脱了,笑容也带了倦意。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眼神带了几分凄冷,他说:
“可是,他负你。”
沉默。
“那么多年,你是不是该试试第二条路?”
沉默。
“霄白,我……不比云清许待你假,我裴言卿做的事情,可曾入过你的眼?”
我裴言卿做的事情,可曾入过你的眼?
从头到尾,就只是这么一句话是他想说的。四年前的相遇相知结下的债,他还了好久好久了。可是债主却是块木头,他该如何?放弃木头么?他试了,结果失败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赌。
“狐狸……”
“你除了摘星楼就没有其他牵绊吧,”裴言卿微笑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上那个快被她捏碎的杯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试试看,让自己多牵挂些东西,这样……才像个普通人。”
牵挂的东西?
霄白的脑袋有些发晕,迷迷糊糊想着,什么才是可以牵挂的呢,云清许一个,摘星楼一个,还剩下什么?她疑惑的目光撞上的是裴言卿镶了金丝的衣袖,那袖子耀眼得很,让她更加晕眩。
云清许的轻笑声就在她头上响起来,他说:
“譬如,我啊。”
***
裴狐狸果然挖了个大坑。
霄白也不知道,怎么会由惶恐地等着他算账,到后来被他说得差点没挖坑把自个儿埋进去,再到后来的稀里糊涂被他迷汤灌得稀里糊涂答应了陪他先对付完小白眼狼,直到他有事出门,她才惊醒过来,掉坑了掉坑了!小白眼狼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啊!
再然后,中午了。
董臣带了几个丫鬟送来了膳食进房,说是王爷交代的。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铺满了一整个桌子,看得她又是一阵头疼。昨天甜点吃撑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
又过了半日,黄昏。
裴狐狸从外头回来了,她尴尬得很,只是在原地干笑。他似乎是形色匆匆,简简单单沐浴了会儿就出来了,似笑非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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