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听见金满在敲他妹妹的门。
德武坐在床上,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不知金盈会怎么向他哥哥说昨晚的事,他努力侧耳去听,可什么也没听到。没有多久,他听见金满由他妹妹的房间出来,来敲他的门。他只有打起精神去开门。他估计金满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没想到门一拉开,金满竟高兴地连声说:谢谢谢谢,小妹已向我保证,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寻死了,她说她要好好生活,她说她又找到了爱的感觉,她今早的脸上都带着笑,这是极少有的,我感谢你让我看到了她康复的希望!
德武在短暂的一愣之后苦笑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还能说什么?
10
这天上午,按照原来的计划,德武要向高道长请教《道德经》中有些句子的释义,比如“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再如,“天下神器,不可为也”等等,世人的说法不一,他想听听道长的看法。可当他和高道长在老子的塑像前坐下之后,却注意到道长看他的目光里含着忧虑。是的,那是忧虑。在断定了这点之后,德武的心头一震,无声地在心中自问:他为何要这样看我?这可是过去所没有过的,道长和自己过去常有目光交流,他的目光一向都是清澈而含了宽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于是忍不住问:高道长,是有什么令你不安的事情吗?
道长见问,目光一变而为蔼然亲切,淡声道:先生和我虽交往不多,但我已视你为朋友,有几句话,我思虑再三,不知该不该向你说出。
道长但讲无妨。
我觉得你朋友妹妹的病情,并不是很重。
哦,她所得的病叫抑郁症,对吃喝东西和行走说话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表面看上去的确和常人无异。德武急忙解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自难忘(21)
我虽不懂西医所定的病名,但知道抑郁症属于心病,有心病之人,其步态必与常人有异,可她的步态却很正常,不知你仔细观察过没有?
德武一愣之后摇头:这我倒没有留意。他想回忆她的步态,可因平时没有观察,什么也没有忆起。
还有一句话,就是我觉出那女子身上有股浊气。
浊气?德武不由一惊,怔怔看住道长,不知他这话是何含意。
你不必吃惊,浊气是我们道家人的用语,和仙气这类词一样,是用来品评人的,并不是说她身上真有什么不好闻的气味,而是说她身上有股让我们感觉不是很舒服的东西。
那是指——
这就要靠你去感觉了。
德武听了这话,心里一紧,觉得道长可能看透了他和金盈之间发生的事情,才用这话来暗暗警示他,看来这青坳观是不能住下去了,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为佛寺道观所不容的。应该把道长的话,看做是一种委婉的逐客令。他于是嘘一口气,说道:金盈那女子因为抑郁症,举止行态常有不合规矩礼数之处,故让道长觉着怪异,考虑到她经过这些日子的疗养歇息,病情已有好转,我想明日就带她和她哥哥回京了。
孔先生不会是因为我刚才的那些话而生气了吧?我刚才那样说,绝不是嫌弃她住在道观里,只是——
哪能哩,我原本也是想在今天来向你辞别的。非常感谢高道长这些天的关照,我还是抓紧时间向道长请教《道德经》中一些句子的释义吧……
向高道长请教完一回到客寮里,德武就向金满说了回京的事,自然没说道长的那些话。金满听后立马表示同意,说:既是金盈的病已大有好转,再住这里也无必要。金盈听说要回北京,笑着说:现在对我来说,住哪里都行,只要我爱的德武哥跟我住在一起。德武听罢,满脸难堪,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催他们抓紧收拾行李,准备好第二天启程。
当天下午,德武回自家村子里一趟,和母亲及弟弟一家告别。母亲自然不舍得他走,说:能不能让那两个客人先走,你在家再住些日子?我让你妹妹去黑龙镇买了些山菌,想拿母鸡一起炖了给你补补身子。德武笑答:我这身子挺结实的,以后再补也不迟,人家金满兄妹是来找我帮忙的,我要那样做人家会以为我是不想帮了,何况樊怡和孔醒还在外边接受人家的帮助。母亲是明白人,一听这个忙说:那你就回去吧,以后没事时再回来。德武怕母亲难过,忙又应承:日后一旦在北京送走了客人,我就再回来看你,反正我已经退休,没有别的事了。母亲拉着他的手说:我这些天老做一个相同的梦,总梦见咱娘儿俩隔着一条河相互招手,我想过河去看你,可河上又没有桥,急得我不停地流眼泪……德武笑了,说:梦中的事哪能当真?再说,就是隔条河,我也能游回来。这话说得母亲也笑了……德武又给南阳城的朋友打电话订了回京的火车票。第二天早上,德文按哥哥的要求,雇了一辆昌河面包车来到道观门口接他们三人。他们提着行李走时,高道长带着一帮道徒在道观门口送行,德武再三向道长表示了谢意,金满、金盈兄妹也深深鞠躬致谢。金满兄妹先上的车,德武要上车时,道长突然对他附耳说了一句:当心些。德武以为道长是嘱他路上小心安全,急忙把头点点……
下阕浪大舟回晚
浪大舟回晚
还在回京的火车上,德武就想着怎么安排他们兄妹住。有心安排他们住在自家家里,但他知道,军队有规定,不能让外国人在军营留宿,他们是持有外国护照的人。这样,就只好安排他们兄妹住在一家离部队机关不远的酒店,自己回家住。对这样安排,他嘴上连连道歉,心里却想,如此我就可以不和金盈有纠缠了。可金盈当时就不高兴了,立马对金满说:你快去给我们租套房子,我要和我爱的人住在一起。金满急忙对妹妹点头:好,好。然后过来苦着脸低了声对德武说:你还是委屈些先和她住在一起,然后咱们抓紧用药治疗,要不然她的病情又会加重。德武有一种被拴住了的感觉,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德武到家的当天晚上,一个人住在自己家里,顿觉有一种被解放了的轻松感。他先给女儿和妻子拨了个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已回到了北京,并把金盈的病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女儿听他说罢,先高兴地汇报了她的学习成绩,说她的英语水平已大有提高,差不多可以直接和当地人对话了。然后说她和妈妈利用假日去悉尼和黄金海岸玩了一趟,在悉尼歌剧院看了一场现代舞“踢踏芭蕾”;在情人港搭多层双体船看了海景;在南太平洋里冲了浪;在金色的沙滩上晒了太阳……听女儿连珠炮似的说话,他心里有种喝了蜜的甜美感觉。樊怡是最后接过话筒的,她出国前的那股气显然已经彻底消了,声音又像过去那样温和,先说因金满带着妹妹回国,金满的夫人去珀斯照料生意,金满的儿子在悉尼那边读书,他们家里没人,金满的夫人希望她帮助照看一下家,她因此还要在墨尔本呆一段时间;然后要他注意身体,记住吃降血压的药;最后又特别叮嘱:一定要想法帮金满把金盈的病治好,要照顾好金盈,人家金满给孔醒提供这样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咱得回报人家。德武一一应着,听她说到金盈,不由得想起在青坳观的那个夜晚,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心里顿生一股对不起妻子的歉意……
打完电话,他洗了个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忽听有人敲门。他颇意外,自己回京没给任何人打招呼,谁这样快就知道我回来了?隔了门上的猫眼一看,原来是荆长铭。他来干什么?他心里顿起一股反感,有心不开门,可自家房中的灯开着,不开门好像说不过去。他忍住不快刚把门拉开,荆长铭就热情地伸出手来:哎呀,德武,你让我好等,我总算把你等回来了。我刚才从楼前过,一看见你屋里有灯光,就急忙过来了,听荆尚说你回了老家,怎么样,大娘她老人家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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