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究竟在惋惜些什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孟长青这些日子与清阳观的弟子打交道,很明显能感觉到清阳观走的不是正统的修炼之路,门中弟子视道门俗规为无物,颇为随心所欲,甚至与邪修有许多共通之处。
大约是性格使然,孟长青私心里对清阳观这种行事风格并不敢苟同,他有些抵触,越是深入了解越是抵触。
游走在正邪边缘,一不小心便会往邪道上栽,不是谁都能千回百转心志不移,更何况这种明摆着就是故意摇摆在正邪边缘,擦着边修炼邪术的宗派。那姑射真仙说她与他师父是旧相识,言语中似乎暗示两人过往的交情深厚,可孟长青却越发觉得:“我师父堂堂道门至圣,光风霁月,怎么可能与你为伍?”
李道玄虽然平日看着温和,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恪守传统道门规矩,在大事上,绝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怎么可能与一个邪修交情深厚。
陶泽与孟长青是截然不一样的人,陶泽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是个颇为离经叛道的人,孟长青不行,他能修仙不容易,他珍惜这机会都来不及,哪里会胡来。
孟长青瞧陶泽脑子不清楚,正想着要如何提醒陶泽一两句,结果还没想好措辞,陶泽自己跑回来了。
原来,这两日陶泽与那姑射真仙相谈甚欢,陶泽终于单独得见了那姑射真仙的真容,真仙用两指拨开纱的那一刻,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过了许久,外面有人听见那屋子里传来一声扑通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又扑通倒地。
孟长青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好与吴聆在商量如何处置那些邪修,一条黑蛇就这么窜了进来,跟飞似的。
孟长青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他下意识帮吴聆拦了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道黑影是陶泽。
听完前因后果后,孟长青差点没笑出声,连吴聆都露出些笑意。
陶泽真的是被那姑射真仙的丑惊着了,他原话是:“我只看了一眼,眼前刷的一黑,我以为我瞎了。”
孟长青对着他道:“说话放尊重点,是你自己非得要缠着人家,人家也没说自己年轻貌美,没骗你,也没拿你怎么样,反倒被你一通嫌弃,你还先委屈上了?”说完他又道,“我劝你收着点,到时候你还得去清阳观让人家帮你换魂,你小心得罪了人。”
陶泽立刻蔫了,半晌才道:“姑射山不会都是些这样的女弟子吧?”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好几百年没人进去看过了。”
陶泽觉得自己被骗了。他是头一次被人骗,他很伤心。
半晌,陶泽忽然道:“那姑射山几百年没人进去过,我看那女观主和她那些弟子又都挺邪门的,我若是去姑射山,这一程岂不是很危险?”
孟长青道:“你才知道到啊?!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几次了。”
陶泽一时语塞,降头被解开了似的,半晌才道:“那我到底还去不去?”
“首先我们现在知道一件事,就是她那一日不是蒙你,真的如她所说,那你这一趟怕是躲不开。”孟长青心里头念着这事好些日子了,他没想到陶泽比他还不上心。
一旁的吴聆也对着陶泽道:“你不必怕,她没什么必要与你过不去,清阳观弟子做事虽然不守规矩,但他们修的不是邪道,你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犯不着害你。”
陶泽没了声音,似乎在思索,“我刚刚……你们看我现在去诚恳地道个歉还来得及吗?”
孟长青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刻,门口传来声音。
三人一起回头看去,是个长白弟子,神色有些惊慌,仿佛是被吓着了,对着吴聆道:“师兄,那些邪修出事了。”
孟长青闻声心头一紧,吴聆站了起来。
三人赶到关押邪修的地方,屋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谢怀风与李岳阳并排而立,站在最前头,李岳阳负着手没说话,谢怀风手中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孟长青走上前去,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副景象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定了半晌,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邪修横躺在地上,全都没死,但是现状极为凄厉,修为与根骨全部被夺,身体几乎缩成了婴儿大小,头颅却还是原来的大小,面目极为痛苦狰狞,血从七窍中渗出来,遍地都是散着腐臭味的血,这群邪修挣扎着朝孟长青他们爬过来,似乎要求死,嘴里发出类似与婴儿的哭声,痛苦地嚎叫着,皮下青筋肉眼可见地根根断开,血灌进去,那婴儿大小的身体逐渐鼓胀起来。
吴聆拧了下眉,问一旁的长白弟子,“怎么回事?”
“昨日中午那清阳观弟子出门,傍晚回来时对我们道,一共二百六十七位邪修魂魄全部收拢完毕。今日一大清早,他们派人过来,说是要处理剩下的事,这是他们自己门户的事,我们也不便阻拦,我们几个师兄弟就出去了,一炷香后推门进来,所有邪修都变成了这副样子。”
吴聆问道:“问过他们了吗?”
“问了,他们说,按照清阳观门规处理的。”顿了下,那弟子道:“我们同他们说,道门早就把夺取修为的道术划为邪术,他们说这是他们门中的事,与道门无关。”
吴聆望着那些邪修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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