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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第1页)

?〔注〕夫至人其犹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者,言乎有其真然后可以训物。况乃其身之不谕,又安能谕诸人哉?〔疏〕司马云:“尽诚于人曰忠。”按:荀子礼论:“其忠至矣。”杨注云:“忠,诚也。”反于诚谓之欺。此文忠、欺对举,故温公以诚释忠。注“夫至”至“人哉”。按:大学:“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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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孝至卷第十三

〔注〕始于学行,而终于孝至,始终之义,人伦之事,毕矣。〔疏〕困学纪闻云:“论语终于尧曰篇,孟子终于尧、舜、汤、文、孔子,而荀子亦终尧问,其意一也。”翁氏元圻注云:“扬子法言终以孝至篇,亦及尧、舜、夏、殷、周、孔子。其以孝至名篇,盖以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孔子曰:‘吾志(按:当作“行”。)在孝经。’自谓得与于斯道之传,与荀子一也。然则何解于语焉不精,择焉不详哉?”(按:“语”、“择”字互误。)按:法言象论语,故始学行而终孝至,朱氏一新谓子云以是寓依归圣人之意,是也。道者,天下之公器,人人得而有之。古代学者朴谨,初未尝立道统之说,而自谓得预其传。至韩文公作原道,始有此意。其诋斥荀、扬者,殆欲摈之而自与。实则所讥不精、不详,固未可以为定论。载青谓法言义同孟、荀,是也;谓无解于不精、不详,则笃信韩公之过也。

孝,至矣乎!〔注〕将欲言其美,所以叹其至。一言而该,圣人不加焉。〔注〕一言而孝,兼该百行,圣人无以加之,是至德也。〔疏〕“孝,至矣乎”,世德堂本无“乎”字。按:问明云:“聪明,其至矣乎!”本篇云:“不为名之名,其至矣乎!”又云:“麟之仪仪,凤之师师,其至矣乎!”文与此同,皆本系辞“易,其至矣乎”,论语“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无“乎”字,非。“一言而该”者,说文:“●,兼日也。”引伸为凡兼包之称。古书通以“该”为之。“圣人不加焉”者,孝经云:“圣人之德,又何以加于孝乎?”注“将欲言其美”。按:世德堂“美”作“义”。注“一言而孝,兼该百行”。按:一言而孝,义不可通。疑此注本作“一言而该,孝兼百行”,传写误倒耳。一言谓孝,该谓兼百行。孝兼百行,正释“一言而该”之义。注“是至德也”。按:孝经云:“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释文引王肃云:“孝为德之至也。”

父母,子之天地与?〔注〕天县象,地载形,父受气,母化成。无天何生?无地何形?天地裕于万物乎?万物裕于天地乎?〔注〕裕,足也。言万物取足于天地,天地不取足于万物也。裕父母之裕,不裕矣。〔注〕养父母自以为足者,乃不足也。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注〕自知不足,则是舜。〔疏〕“父母,子之天地与”者,繁露顺命云:“父者,子之天也。”汉书武五子传载壶关三老茂上书云:“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天地裕于万物乎?万物裕于天地乎?”世德堂本无两“乎”字。宋云:“正文当云‘万物非裕于天地’,疑脱其‘非’字。裕,饶裕也。天地生万物,非冀其报,故能饶裕于万物,而万物不能饶裕于天地也。”俞云:“观宋咸注云云,是宋所据本亦无两‘乎’字。不然则岂不知其为疑问之辞,而顾疑其脱‘非’字乎?”按:世德堂本即承宋注本之误。司马云:“裕谓饶益优厚也。杨子设为疑问,以明天地则能裕万物,万物岂能裕天地乎?”似温公所据本有两“乎”字。荣按:此两句乃诘难之语。学行云:“子为道乎?为利乎?”先知云:“天先秋而后春乎?将先春而后秋乎?”本篇云:“宁先病而后瘳乎?宁先瘳而后病乎?”文例皆同。万物之不能有厚于天地,乃尽人所明之理,子于父母则亦犹是。谓子能裕于父母者,是谓万物能裕于天地矣。明无是理也。宋据误本增字为解,固失其旨;温公谓设为疑问,亦未吻合。“裕父母之裕,不裕矣”者,子于父母之德,无厚薄可论,犹万物于天地之施,无多寡可校。以父母之爱己而厚之者,必有以父母之不慈而薄之者矣。若是,则侪父子之道于朋友之交,虽自谓知所厚,而适见其薄而已。“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者,孟子云:“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自知不足,即终身慕之谓。舜父顽、母嚚,克谐以孝,虽极人伦之变,无改烝烝之行。是裕父母之不裕者,乃真裕也。注“裕足”至“物也”。按:说文:“裕,衣物饶也。”引伸为凡富足之称,又引伸之为优厚。弘范训裕为足者,盖以下文“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即承此文而言,故疑裕当为足。然谓万物取足于天地,天地不取足于万物,则以裕为取足之意。但足与取足义实不同。裕可以训足,不可以训取足。愚谓下文云云,虽以舜之事父母自知不足引证“裕父母之裕,不裕矣”之义,而非以不足释不裕。此两句当以温公解为长。言天地厚于万物耳,岂有万物厚于天地之理耶?注“养父母自以为足者,乃不足也”。按:足父母之足,于义难通,故变其文曰“养父母自以为足”,然义与正文迥殊矣。注“自知不足,则是舜”。按:正文“其舜乎”,即孟子“予于大舜见之矣”之谓,此解为有为者亦若是,似亦非此文之旨。

不可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子爱日。〔注〕无须臾懈于心。韩诗外传引曾子云:“往而不可还者,亲也;至而不可加者,年也。是故孝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木欲直而时不待也。”“爱日”义见五百。

孝子有祭乎?有齐乎?〔注〕祭严、齐敬,孝子之事。夫能存亡形,属荒绝者,惟齐也。〔注〕亡形复存,荒绝复属者,谓祭如在。故孝子之于齐,见父母之存也,是以祭不宾。〔注〕夫齐者,交神明之至,故致齐三日,乃见所为齐者。礼记之论齐备矣,而发斯谈者,有慨乎时人。人而不祭,豺獭乎!〔注〕九月豺祭兽,正月獭祭鱼。豺、獭犹有所先,人而不祭,豺、獭之不若也。〔疏〕音义:“有齐,侧皆切,下同。”按:世德堂本作“斋”,下同。说文:“斋,戒洁也。”经传通以“齐”为之。“孝子有祭乎?有齐乎”者,言斋、祭皆孝子之事,惟孝子为能行之。祭义云:“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夫能存亡形,属荒绝者,惟齐也”云云者,音义:“属荒,音烛。”广雅释诂:“属,续也。”祭义云:“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祭统云:“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祭不宾”者,宋云:“孝子尽精极思而存夫亲,何暇乎宾之接也?”吴云:“专乎所亲。”司马云:“宾谓敬多而亲少,如待宾客。”俞云:“以仪礼言之,则祭必有宾。杨子此言,非古制矣。‘祭’疑‘齐’字之误。上文曰‘夫能存亡形,属荒绝者,惟齐也。故孝子之于齐,见父母之存也’,此云‘是以齐不宾’,义正相应。谓方齐之时,不接见宾客也。‘齐’误作‘祭’,义不可通。宋、吴之解,与礼不合。光曰(一):‘宾谓敬多而亲少,如待宾客。’则曲为之说矣。”按:温公义是也。祭义云:“仲尼尝,(郑注:“尝,秋祭。”)奉荐而进,其亲也悫,(郑注:“亲,谓身亲执事时。”)其行也趋趋以数。已祭,子赣问曰:‘子之言祭,济济漆漆然。今子之祭,无济济漆漆,何也?’子曰:‘济济,客也,远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客以远,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反馈乐成,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郑注云:“行祭宗庙者,宾客济济漆漆,主人悫而趋趋。”释文:“客也,口白反,宾客也。下‘客以远’同。”然则宾者宾客之容,即所谓济济漆漆者也。不宾谓不为宾客之容,正本祭义。曲园妄据仪礼“祭必有宾”,而谓杨子此言非古制,乃以“祭”为“齐”之误。夫斋者心不苟虑,手足不苟动,岂但不接宾客而已耶?“人而不祭,豺獭乎”者,豺祭兽,獭祭鱼,夏小正、月令、吕氏春秋孟春纪、季秋纪及淮南子时则并有其文。说文:“獭,如小狗,水居,食鱼。”月令郑注云:“汉始亦以惊蛰为正月中,此时鱼肥美,獭将食之,先以祭也。”淮南子高注云:“獭取鲤鱼于水边,四面陈之,谓之祭鱼也。豺祭兽,四面陈之,世谓之祭兽。”注“祭严、齐敬,孝子之事”。按:孝经云:“君子之事亲也,祭则致其严。”诗采苹:“有齐季女。”毛传云:“齐,敬也。”注“夫齐”至“齐者”。按:见上引祭义,彼孔疏云:“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谓致齐思念其亲,精意纯熟,目想之若见其所为齐之亲也。”注“礼记之论齐备矣”。按:世德堂本作“论之备矣”。注“有慨乎时人”。按:世德堂本“人”作“也”。注“九月豺祭兽”。按:此月令,若夏小正则隶之十月。洪氏震烜疏义云:“月令季秋之月,豺乃祭兽。乃者,急辞也,故视此为蚤。”吕氏春秋、淮南子并同月令。注“正月獭祭鱼”。按:诸书皆同。注“豺、獭犹有所先”。按:夏小正传于“獭祭鱼”下云(二):“祭也者,得多也。美其祭而后食之。”于“豺祭兽”下亦云:“善其祭而后食之也。”公羊传昭公篇解诂云:“食必祭者,谦不敢便尝,示有所先也。”月令:“鹰乃祭鸟。”郑注云:“鹰祭鸟者,将食之,示有先也。”孔疏云:“谓鹰欲食鸟之时,先杀鸟而不食,与人之祭食相似。犹若供祀先神,不敢即食,故云示有先也。”(一)“光”字原本讹作“先”,据法言疏证改。(二)“獭”下原本衍“兽”字,据夏小正删。

或问“子”。曰:“死生尽礼,可谓能子乎!”〔注〕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疏〕“或问子”,世德堂本无“问子”二字,此承宋、吴本之误,温公不言李本异同,盖所据本亦已误脱也。“问子”者,问为子之道。“死生尽礼”二句,乃答问之语。论语云:“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即死生尽礼之义。不直云“可谓能子矣”,而云“可谓能子乎”者,“乎”是庶几之辞,言为子如此,庶可谓之能也。校书者误以“乎”为疑辞,遂以此二句皆或问之语,因删“问子”字,以与下章并合,而语意不相衔接矣。司马云:“此问答不类,疑下有脱文。”不知脱在上,不在下也。治平本、钱本并不脱。注“生事爱敬,死事哀戚”。按:孝经文。

曰:“石奋、石建,父子之美也。无是父,无是子;无是子,无是父。”或曰:“必也,两乎?”曰:“与尧无子,舜无父,不如尧父舜子也。”〔注〕必不得双于斯二者,当如尧之为父,舜之为子。〔疏〕此别为一章,不与上章相属。章首“曰”字,亦俗本妄增。盖既于上章删“问子”字,以“死生尽礼”云云为或问之语,因以“石奋、石建”云云为答问之语,而于其上增“曰”字也。治平本“曰石”二字占一格,增补之迹显然,此旧监本无“曰”字之证。石奋、石建者,万石君张叔列传云:“万石君名奋,其父赵人也,姓石氏。赵亡,徙居温。奋年十五为小吏,侍高祖。高祖以奋为中涓,受书谒。至孝文时,积功劳至大中大夫。无文学,恭谨无与比。时东阳侯张相如为太子太傅,免。奋为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徙奋为诸侯相。奋长子建,次子甲,次子乙,次子庆,皆以驯行孝谨官至二千石,于是景帝号奋为万石君。孝景帝季年,万石君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子孙为小吏,来归谒,万石君必朝服见之,不名。子孙有过失,不诮让,为便坐(一),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固谢罪改之,乃许。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居必冠,申申如也,僮仆欣欣如也(二),唯谨。其执丧哀戚甚悼,子孙遵教亦如之。万石君家以孝谨闻乎郡国,虽齐、鲁诸儒质行,皆自以为不及也。建元二年,皇太后以为儒者文多质少,今万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建老白首,万石君尚无恙。建为郎中令,每五日洗沐归谒亲,入子舍,窃问侍者取亲中裙,◆牏身自浣涤,复与侍者,不敢令万石君知,以为常。建为郎中令,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极切,至廷见,如不能言者。万石君以元朔五年中卒,长子郎中令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岁余,建亦死。诸子孙咸孝,然建最甚,甚于万石君。”按:“石奋、石建父子之美也”九字连读,叹美起下之辞。秦校云:“‘石奋、石建’衍下‘石’字。”按:有“石”字语自完足,各本皆有,秦说未知何见。“无是父”云云者,司马云:“言父子孝谨相成也。”“必也,两乎”者,吴云:“言人必须父子孝谨方为美乎?”“与尧无子,舜无父,不如尧父舜子也”者,五帝本纪云:“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索隐引皇甫谧云:“尧娶散宜氏之女曰女皇,生丹朱,又有庶子九人,皆不肖也。”本纪又云:“舜父瞽叟顽。”吴云:“与尧之无子,舜之无父,不若使尧为父,而舜为子,不必两也。尧子丹朱不肖,舜父瞽叟顽,虽有如无。”司马云:“父子俱圣尤美。”按:经传凡言“与”,言“不如”者,多彼善于此,或与恒情相反之辞。如檀弓:“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晋语:“与余以狂疾赏也,不如亡。”吕氏春秋贵直:“与吾得革车千乘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尧父舜子乃旷代未有之盛事,而云“不如”,义似可疑。盖此文不如犹云岂若。孟子“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云云,即此文之比。言圣如尧、舜而遭遇人伦之变,犹有所憾,岂若父子俱为尧、舜之善?所以申明父子之美必也两之说。与檀弓诸文异例。注“必不”至“为子”。按:弘范此解未得“与”与“不如”之意,似非子云本旨。(一)“坐”字原本与下文“对”互倒,据史记万石张叔列传改。(二)“欣欣”原本讹作“诉诉”,据史记万石张叔列传改。

“子有含菽缊絮而致滋美其亲,将以求孝也,人曰伪,如之何?”〔注〕含,食也。菽,豆也。曰:“假儒衣书,服而读之,三月不归,孰曰非儒也?”或曰:“何以处伪?”曰:“有人则作,无人则辍之谓伪。观人者,审其作辍而已矣。”〔注〕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人焉廋哉!〔疏〕“子有含菽缊絮”云云者(一),音义:“含菽,本亦作‘唅’,音同。”按:“唅”即“含”之俗。说文无“唅”。“缊”读为“薀”,说文:“薀,积也。”字亦作“韫”,广雅释诂:“韫,裹也。”说文:“絮,敝绵也。”玉藻孔疏云:“好者为绵,恶者为絮。”按: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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