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辉听得口水横流,好想看哦,好想吃酿皮子,想吃凉粉,还有黄米油糕炒灌肠,啥叫过油肉……啊——!他什么时候也能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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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好多天,憨小子的兴奋劲头依旧不减,逢人便说收不住闸。其实不仅是他,旺通票号的大查柜,还有同行的镖局汉子,说起路上遇官遇匪,殷镖头文斗武斗的超凡本事,任谁也要啧啧称奇,回来后添油加醋大肆渲染。殷沧海的口碑名声,大概就是这么一趟趟一点点传起来的。越传越大,越传越神。
这可怎么是好?殷沧海心知肚明,再这么传下去,恐怕距离惹火烧身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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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德福媳妇来家串门,特地带了一大盒新炸的臭豆腐,外加一大包辣豆干。
“前些天大妹子给拿去那么些东西,又是瓜果又是老醋被面绸的,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知道家里男人都爱这口,这是才刚出锅的,还热着呢,赶晚饭的时候正好吃。”
“谢谢嫂子,快屋里坐。”
红夜笑嘻嘻招呼,沏了好茶,又端了不少核桃杏仁的干果,三五六碟摆满炕桌。
德福媳妇磕着果仁随口说:“大妹子,上次你送家去的榛果,栓子别提多爱吃了,整天缠着我要……”
“爱吃这个?有的是呢,等会儿再带点走。”
红夜听了连忙招呼王婶,让把新带回来的榛果捡好的包一大包拿过来。
“哎呦,那就谢谢大妹子了。”
德福媳妇眉开眼笑,自家亲戚,她也没什么歪斜贪心,就是多少免不了一些市井小民的劣根性。闲来无事聊天话家常,就忍不住好奇打听起来。
“大妹子,我听不少去铺里喝豆腐脑的街坊都念叨呢,说论起挣钱的本事,满西凉城怕也没谁能比过咱家姑爷了。我听说……请他出镖的主顾都要排大队,彼此竞争叫价,都有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请他,是单给他一个人的,有这回事吗?”
哎?红夜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些尴尬的随口回应:“出门在外多凶险,风餐露宿的又多辛苦?我可不希望沧海整天往外走,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德福媳妇听得笑:“这话说的,男人能挣钱还不好?一千两银子,我的妈呀。别说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就是官衙里的大老爷,怕也赚不了这么多吧?一趟就是一千两,这一年能走多少趟呢?要这么算起来……大妹子,你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红夜不明白终日离家也能算福气,皱眉嘟囔:“赚银子也是大家一起赚啊,沧海常说,走镖不是一个人的事,出门在外必要所有人同心协力拧成一股劲才行,带队者一人吃独食才叫愚蠢到家。所以就算那些主顾有什么额外馈赠,每次也都是随行镖师人人有份大家分,他只拿自己那一份而已。”
德福媳妇笑容一干:“哦……说得也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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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是不是也该歇歇了?”
夜色已深,红夜睡不着,趴在胸口感受那份火热的体温和心跳,眉宇间流露担忧。
“今天德福媳妇来串门还念叨呢,什么一趟就是一千两,他们一家来西凉才有几天?也已经听得有鼻子有眼,可见传得太过了。树大招风,我总觉得……这不是好事。”
遥想当年在龙安城,岂非就因太过惹眼招风,才卷入浩劫深渊无法自拔?切肤之痛仍心有余悸,所以到今日,她才会从心底深处感到不安。
殷沧海一声叹息,这也正是最让他头疼的地方。龙隐于市岂有那么容易?藏愚守拙,真想在市井平民的生活中贯彻,很多时候却是何其难?一直以来他自认已经非常小心,却还是弄成这样。感受到玉儿的忧心,他在额头轻吻,故作轻松的一笑:“别怕,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那……最近别再出去了好不好?”
“好。谁请也不去,早就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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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殷沧海下定决心闭门谢客的时候,这天,一张非同寻常的请帖就送到了镖局。
——督护使衙门,丁毅丁大帅有请!
按照大燕建制,掌控一州,封疆大吏是太守,镇州保卫是督护,督护大帅掌握一方军事大权。换言之,太守是文衙门,督护是武衙门,虽名义上平起平坐,轻重分量却怎可能同日而语?丁毅自上任以来就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凉州大小官员,任谁见了也要惧三分,因此到任不久便得了个丁铁头的绰号。
丁铁头下帖,龙四爷上礼款待军差不敢怠慢,小心询问:“大帅下帖,实在让小民合府蓬荜生辉。只是不太明白,据我所知,殷镖头与督护使衙门素无往来,竟不知大帅请他,所为何事?”
军差摇头说:“这个我们可不知道,大帅请人,耽误不得,这位殷镖头在哪里?还是赶快跟我们走吧。”
龙四爷客气回话:“殷镖头前几日才刚从晋原回来,舟车劳顿,出门多少日子,家里也有不少事等他打理呢,这些天都没到局子里来,想必是在家歇息。”
军差眉头一皱:“那就快去找,让大帅久等不是闹着玩的。”
龙四爷心里打鼓,却也只能连声答应,让梁平速去找殷沧海。
军差上门点名要人,梁平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一溜烟跑去宁仁街,进门人却不在。老李头向后院空空如也的马槽一指:“一大清早,东家爷就带着一家子出城了,说是去河边遛马钓鱼……”
该死!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赶这个节骨眼,真急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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