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是上元佳节,又逢我的生辰,爹爹可否请他来家里做客?”
岑雪忽然提出这一要?求。
岑元柏半晌不应。
岑雪抬眼看他,发现他脸色并不比先前好多少,心头一动,隐约猜出缘由?,搁以往,多少是要?服下软的,可是这会儿偏不想了,固执道:“爹爹不说话,那我便当您是答应了。”
岑元柏垮着脸,往外一摆手,岑雪也不多留,权当他是答应,略一欠身?,转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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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那日,岑府的热闹景况不逊于往昔,一大早,丫鬟、小厮们便开始忙前忙后。听香、祭户、吃汤圆、耍龙灯……诸多风俗事宜,皆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岑雪先前往祖母云老夫人那里请安,另外三?位叔母也在?,坐在?下首,言笑晏晏地陪云老夫人话家常。
庆王妃说岑家府上没?有当家主母,其实不尽然,杜氏亡故后,家里中?馈由?二?叔母寇氏代管,三?叔母、四叔母从?旁协助,祖母则在?上监督。岑家家风严谨,各房里并无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落难以后,更是众人一心。
岑雪请完安后,寇氏拉她到身?旁坐下,打开手里的一本册子与她细看,微笑道:“这些都是大嫂先前为你准备的,家具、摆件、首饰、衣裳、药材……每一样,我都亲自清点?过了,除家具及一些大件的器物来不及搬运以外,旁的东西都带来了。”
原来,寇氏等人是在?与云老夫人商量岑雪的嫁妆事宜。去年,因从?盛京城里匆匆往外逃难,府里许多家当都没?带齐,那些大件的嫁妆自然也滞留在?了岑家老宅,
“无妨,届时再添置便是了。”
岑雪并不介意?,那样匆忙的情形下,寇氏能?护住一大半的嫁妆,已然不易。
“倒也不用,”寇氏笑里多了两分狡黠,“王妃不是要?给你添一份大嫁妆?回头我与她商量,让她把欠缺的补上便是。”
众人忍俊不禁,云老夫人打趣:“你呀,算盘成精似的,不去账房里做管账先生,当真可惜了!”
“那账房里一群男人臭烘烘的,有什么意?思?相较起来,还是给母亲管账更有福气?!”
寇氏嘴上抹蜜,更把云老夫人逗得眉开眼笑。
众人笑罢,寇氏看回手里的册子,感慨:“说起来,这一份嫁妆,大半都是大嫂在?先皇赐婚那两年准备的,后来家主悔婚,她心里感觉对不住危家,一连几年都怏怏不乐,这次两家重修旧好,待她泉下有知,也算是了却一桩憾事了。”
众人听她提起杜氏,无不心疼,云老夫人叹一声气?,说道:“那日那孩子来提亲,我仔细看过了,论人才、气?度、谈吐,都是万里挑一的,照我看,比王府里那个?齐全多了!”
“那一位无外乎是仗着家世,要?没?那身?份,别说是危家少爷,就是咱自家的儿郎也不一定能?比得过!”
三?房夫人赵氏是个?直爽的,说起酣醉在?溷厕里的王懋,满脸瞧不起。
“大嫂眼明心慧,看人一向很准,危家人有风骨、有能?力,把阿雪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四房夫人沈氏说着,看向岑雪,温柔道,“今儿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一人客居在?外,心里必然冷清,待他来了,让人来与我说一声,我多煮一碗汤圆给他尝尝。”
岑雪起身?谢过,见?祖母与婶婶们都不像父亲那样排斥危怀风,心里欣悦而感动。
下午,危怀风来后,四夫人沈氏那边果然派人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外面?天仍冻人,两人坐在?外间的梨花木条几前,旁侧摆着一炉炭火,危怀风坐在?离炭炉远的那一侧,看着案上的一碗汤圆,眼神?亮了几分。
“你煮的?”
岑雪心怀惭愧,托腮道:“四婶煮的。”
危怀风微微耸眉,倒不多说什么,握着汤匙舀了一颗吃进嘴里,香甜软糯,格外熨帖。岑雪见?他笑起来,心里也弥漫开一股暖意?,趁势说道:“我祖母和婶婶们都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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