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摸索着摸到他的脑袋,问道:“这是咋了?”
贺昆哭道:“咱不能活了,这次二哥非打死咱不可。奶,咱还没活够,不想死啊。”
奶奶斥道:“瞎说,啥死啊活啊的。有奶奶在呢,三慧不敢把你咋样。你先起来,跟奶奶进屋。说说你犯啥事了?”
贺昆跟着奶奶进了屋。程灵慧和常继文也跟了进去。
贺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这几天都去干啥了。
原来,花如烟跟着常继文出去之后,程瑞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所以就来得越勤。花如烟回来那天,他又来了。这两个人一照面,一定会不欢而散的。贺昆看不下去了,就要打程瑞,可是花如烟拦着不让。俩人就在东岭上吵。
贺昆嘴笨,吵不过花如烟。他气急了,就跑到转水城把程瑞给抓回来。关在承恩寺菩萨底下的洞里。那个洞还是他抓黄鼠狼的时候现的。隐秘的很。
贺昆的本意就是把程瑞抓来送给花如烟的。他关好了程瑞,就跑去找花如烟了。花如烟一听他把程瑞抓来了,顿时气得又骂了他一顿。让他把程瑞放了。可贺昆不肯。花如烟就要自己去放。贺昆不让。
这憨祸一心讨花如烟欢喜,认为只要花如烟和程瑞做成了夫妻,花如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索性把两人全关起来了。他自己在上面守着。单等生米做成熟饭,他好逼程瑞娶花如烟。
对这事,程瑞是一万个愿意。可花如烟不干。她在地洞里骂了贺昆好几天。把贺昆给她送进去的水和吃的全扔了出来。贺昆被她骂急了,糊里糊涂就进了地洞。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花如烟,谁知道脑袋一晕,假戏真唱了……
奶奶听完,摇头叹息:“冤家啊。”
贺昆跪在奶奶面前:“奶啊,您老人家给二哥说说,让她别要咱的命了。咱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实在不行。咱把那劳什子玩意儿割了,省得日后闯祸。”
奶奶念了一声佛,道声:“罪过。”说道:“这事是你做得不对。这样,你也别跟俺跪着,去给花娘跪着去。花娘要是肯原谅你,你就活了。要是她不原谅你,那你就只能听你‘二哥’落。”
贺昆哭道:“那咱还不是死定了。花娘现在一定恨不得把咱碎刮了呢。”
奶奶板起脸:“那也是你自找的。”
贺昆想了想,大手往脸上胡乱一抹:“大不了是个死。”颇有几分壮士断腕之意。可是走到门口又怂了,哭丧着脸看程灵慧:“二哥,咱不敢。花娘真会撕了咱的。”
程灵慧瞪眼:“你就不怕俺撕了你?”
贺昆耷拉着肩膀,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上去十分可怜:“二哥,还是你给咱一个痛快吧。咱怕呀。”
程灵慧怒道:“你敢做,还会害怕?”
贺昆垂头道:“你是不知道,看见花娘掉泪,咱心里就跟滚油煎似得,难受的上不来气。咱是真怕了啊”
程灵慧怒道:“怕也得去。”
贺昆缩头缩尾,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得。在程灵慧凶狠的目光中挪出奶奶的房间,一直挪到花如烟的房门口。跪在地上试探着叫道:“花娘,花娘……”一开始声音还很小,到了后来就是扯着脖子叫唤了。要是在野地里被人听见,八成会以为是狼嗥。
程灵慧上去踢了他一脚:“小声点儿,怕街坊四邻不知道啊?”
贺昆的声音小了一些。他也不会说别的,就一声,一声的叫花如烟的名字。叫着叫着声音就又大了。程灵慧就又踢他一脚。
眼看着天快亮了,大门外已经隐约有人声。家里的下人也都起来了。贺昆感觉到别人的目光,一开始还觉得臊得慌。可是,等海爷和程豹来过之后,修桥的人们都来上工,看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反而来劲了。直着脖子叫:“花娘,咱错了。”连程灵慧踢他都不管用。
花如烟的房间门忽然打开。娇小玲珑的姑娘瞪着一双好看的杏核眼,望着贺昆骂道:“你眼睛用来出气的?看不见天都亮了,还不去上工?只管在门前叫唤什么?”
贺昆被她噎的瞬间脸红脖子粗:“咱……咱……”咱了半天也没咱出个什么。
程灵慧在一旁看着都替他难受,试探着问道:“花娘,你不生贺昆的气了?”
花如烟叹了一口气:“生就得骨头,长就得肉。他就是那样一个憨祸。我和他生气,白气坏了自己。”
贺昆闻言,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不生气就好。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想吃啥,俺去给你买。”
花如烟一个眼刀扫过来。贺昆‘扑通’又跪了回去。那样子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哄闹。有人道:“昆子,你咋怂了?”
贺昆转头,暗暗做出个凶狠的模样:“去,去,小心咱揍你。”
那人就叫道:“花娘,贺昆要打人。”
贺昆脑袋一缩:“咱没有。”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花如烟瞪了他一眼:“滚,上工去。”
贺昆麻溜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真不想吃点儿啥?”见花如烟又要瞪眼,吓的不敢多言,一溜烟跑了。那些围观的人也就哄笑着跟着散了。
程灵慧看花如烟站在地上的双腿还是有些打颤,走过去扶住她道:“回屋吧。”又吩咐小丫头去让灶房准备些软和的饭菜。
花如烟坐在床边,把身体靠在程灵慧的肩膀上。程灵慧这才注意到,这姑娘竟然梳起了妇人的髻。心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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