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连婴嘴上这样说,可握住剑刃的手依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跪下,万俟砚方才有些疲倦的说了句,“起来吧,我不杀他。”
他从来杀伐果断,这次是他头一回因为外力改了心意。
入夜,书房里只有万俟砚和连婴。
连婴的手上已经被包扎好了,除却因为流了比较多鲜血而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倒是没有别的问题,他站在万俟砚身旁,缓缓道:“其实,王上的心里应当都明白的。”
万俟砚撇了一眼身边的人,“我从来不是回去相信这些神鬼之说的人。”
“事在人为,世上之事,皆是如此。”
“殿下。”连婴轻叹,“可曾想过人心难得?”
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可对于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来说,却有万钧重量。
万俟砚从一开始……就没得到人心,他弑父登位,名不正言不顺,这位置本就坐得并不稳当。
刚登上位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又是攻打大齐,前头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确实是让南岐的那些百姓欢欣鼓舞,可如今连败几场,局势也是发生了极大的逆转。
只能说人心变幻,本就寻常。
在这种时候,国师跳出来说沈昭禾为凶煞命格,留在南岐会影响国运,万俟砚相不相信这种话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南岐的将士相不相信,南岐的百姓相不相信。
若是南岐真的能一举拿下大齐,那没人会站出来说什么,可如今,战败之时,就是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罪责。
而作为大齐人,沈逢程的女儿,沈昭禾是最好的选择。
万俟砚僵在那儿,他其实很清楚连婴的意思,更是明白对方的话其实有道理。
“王上。”连婴缓缓道:“您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不是会为了一个女人置国家于不顾的人。”
万俟砚抬眼盯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眼眸中好似没有包含任何情绪。
是的,他从来不是那种人,生平最厌恶的也就是那种人。
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父母兄弟姐妹,只要挡了他的路,也会在片刻之间变成他刀下亡魂。
可沈昭禾,他一想到她,就会止不住的想起那日狩猎场的山洞中,他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捏紧了手中的刀,抬眼看见沈昭禾手里拿着刚摘下的药草朝他走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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