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他们(指敌人)喊叫些什么吗?”
几个敌人伤兵蹒跚着举着显然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手指还在不停的扣扳机,但没有子弹击发)哭骂着向6营反冲锋,随即被成群的子弹打的血肉模糊,不甘地慢慢倒下。
“杀矮仔鬼,他们喊杀矮仔鬼,”新兵粗鲁地向王必成大喊着,愤怒的眼神里分明是泪水:
“广东话矮仔鬼是日本人,他们以为我们是日本人,所以才这么博命……”新兵已经直着脖子哽咽地说不出声,几个新兵都已泣不成声。炮连连长惊讶地张着嘴,急忙拦住几个正要装填炮弹的老兵,疑问的眼神望向营长。
王必成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是啊,我早该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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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是,明白,是,坚决完成任务。”
302团团长杨松光直着嗓子喊叫完,却无力地慢慢放下电话,遗憾地看了眼满怀希冀的王必成。
“怎么样?”团政委张根忠关切地问道。
杨松光长叹一声,黯然地说:
“师部不允许我们提前放宣传弹,命令我们立即发动进攻。”
“我说嘛,早听我的也不用去挨这番骂。”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张根忠这时语重心长地安慰起来,一面招手叫179J机械化营的营长范永泽和炮营营长做准备。
范永泽、王必成和几个营长犹疑地看着颓丧的团长。
“是集团军首长和军长的意思吗?”范永泽心怀侥幸地问。
“废话,你还想去找黄司令员和军长挨顿骂吗?”张根忠对这些军事指挥员没有政治头脑和幂顽不化很不耐烦。
“通知301团,进攻吧——!”杨松光乏力的向几个营长挥挥手,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苦恼地抓挠着短短的板寸,象是想捋清什么头绪。
——
当蔡德奎的教导旅和八师残部登上黄沙山口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
现在只能说是残部了,为了拖住敌人,四团拼尽了最后一点骨血,团长刘俊儒拖着烧成焦碳的一条腿抱住一个冲过来的敌人军官拉响了手榴弹。匆匆赶来的原平远留守的七团团长陈初林连忙带着一个营补上缺口。然而在敌人 “坦克”集群的连续冲锋和冰雹般密集的炮火下,这500精锐也没能顶过半个小时,陈初林身中数弹,与全营官兵一起全部壮烈殉国。同行的八师三团见战斗如此惨烈,呼啸一声,顿作鸟兽散。
当蔡德奎他们遁入北去的密林时,夜空中又传来那恐怖的破空声音。然而这次投下的不是凝固汽油弹和空爆杀伤弹,而是16万枚蜘蛛雷。
天晓得,这是美军在6、70年代越南战争时期,为了封锁越北密林,特别研制的一种雷,在21世纪已不是什么秘密。每枚雷仅重14克,内填8克高爆黑索今炸药,当飞机布撒后,降落到一定高度,从雷体中向四个方向分别弹出一条两米长的细线,挂在密林中高低错落、密密麻麻,任意触动其中一条线都会引爆。8克炸药一般不会当场致命,但足以炸掉一只手或一只脚。
号称勇敢的北越军人一旦发现这种雷场,通常插一个牌子告知后面的部队,然后不惜长途跋涉绕远路而行。
执意开赴最佳阻击地点的蔡德奎再次遭受了惨痛的损失,教导旅和八师进入密林时尚有八千余人,出来时已不足三千人,三千余人断手断脚地留在了密林中,两千余八师官兵知难而退了,宁愿出去做俘虏。
这里面教导旅官兵只剩两千余人,其余近五千人绝大部分战死或死在密林中。
八师上万官兵跟来的竟只剩八百余人,除一部分战死外,其他大部分趁乱逃散或做了战俘。
年轻英俊的教导旅参谋长崔芝宽接连碰中了两个雷,齐根炸掉了一只手、炸碎了右腿膝盖。当警卫连的士兵轮流把他背出密林时,他年轻的生命已经因流血过多悄然逝去了——黑暗混乱中警卫连士兵过了很久才把军医找来,而军医的药箱早已在慌乱中丢失了,胡乱的包扎并没能挽救参谋长的生命。
蔡德奎麻木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知觉,他率先登上陡峭的黄沙口山顶,竟然没有碰上敌人——第2军军长丁学熹并非忘记在各重要地点留下警戒部队,在黄沙口也放置了一个连作为警戒。只是黄沙口山脉连绵纵横,这个连穿戴着厚重的钢盔、避弹衣和皮靴,要巡遍整个山脉何其艰难。
蔡德奎等人站在山顶向山下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连绵不绝的峰峦间,沉沉的暮霭之下,一条望不见首尾的车队正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缓缓而行,车队没有开灯,路两边有数不清晃动的手电光柱为他们指引方向。
蔡德奎长吁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整了整已经被树枝挂得稀烂的军服,一阵清晨寒冽的山风吹过,止不住打了个抖。命令五团长准备迫击炮和重机枪,回过头对瘫软在地上的王重珍道:
“敏中兄,我意在此拖延敌军,定遭敌拼死反扑,最后不免血染黄沙,兄以为如何?”
王重珍也同样衣衫蓝缕,躺在一堆碎石中,有气无力地说:
“述棣忠勇,可参日月。”
蔡德奎真诚地微笑道:“兄可尽早动身,倘日夜兼程,此去龙南不过两三日路程。兄可面见余长官,详陈敌势之险,实非我粤军可独支。望呈陈总长官排除派系观念,以大局为重,电请中央遣大军早做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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