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南蹦蹦跳跳地走了,何亦安、程江水相视苦笑,稍作停顿,二人将行李搬进了打扫整洁的宿舍。看着屋内简单却又整洁的布置,程江水东摸摸西摸摸,像是很珍惜的样子,感慨道:“亦安,这还挺宽敞的,什么都给你配齐全了,省得到处找东西添置了。”
何亦安:“可不嘛,外面再弄个液化气罐什么的,就直接可以做饭了。”
“嗯,是挺方便的!”程江水颔首示意,带着浅浅的幸福感。
看着程江水颇为满意的状态,何亦安嗫嚅几下嘴唇,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殷切,支支吾吾地说道:“江水,这……这里能不能就算是个新房啊?呃……不是我着急啊!你看看,现在工作、房子啥都有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结婚了啊?”
“我……”
程江水顿时语塞了,睫毛和嘴角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否该答应下来,那原本挑不出丝毫瑕疵的动人脸颊上,此时只有彷徨和纠结。
她何尝不想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呢,从何亦安离开团场算起,整整十年的时间,二人的恋情之旅走得太坎坷、太曲折、也太无奈。
他们蹉跎了太多的青春岁月,现如今妥妥地成了大龄青年。程江水翘首以盼着母亲的清醒,希冀她能见证自己唯一的女儿踏入那所神圣的殿堂,可母亲的病况却始终未出现转机,愁煞了人。
就在这个夜晚,程家父女二人并坐在楼道口,望着幽幽的夜空,程江水断断续续地将何亦安的意思讲述了出来。程家安点上一个烟,默默地思绪着,然后怅然地对着女儿说道。
“是啊,你们也该把事办了,不能再拖了。这亦安都三十好几的了,你也有个二十七了,要搁在别人家啊,这娃娃早都会打酱油了。亦安说是干儿子,但人家能做到这份上,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还不是痴情着你这个丫头子嘛。”
程江水泪水涟涟地哽咽着:“我知道,但我老想着妈能看到这一天!”
“你妈我了解的!”
程家安凄然地笑了笑,眼眸里充满着浓浓的回忆和眷恋,怜惜地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的泪脸,劝慰道:“咱家都到了这份上了,亦安还能把你妈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去眷顾,这情啊贵着呢,你妈心里也清楚着呢。所以江水啊,把事就办了吧,你妈不会有啥遗憾的……”
“爸!”程江水一声痛彻心扉的哭泣响彻在了夜空当中。
时间的指针划向了1990年的初冬,西北飘洒起了历年罕见的鹅毛的大雪,像是在用圣洁色彩为一对坎坷的新人送上最纯美的祝福。
这一刻在程家的屋内,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觥筹交错,也不必夜宴笙歌、通宵达旦。
为了顾忌躺在床上的母亲,一切仪式进行得悄无声息、从简而行。程江水、何亦安这对患难与共的夫妻,身穿火红的吉服跪拜在李秀兰的床边,将这个近三年来唯一值得欣慰的消息告知了毫无意识的母亲。
屋外不知谁家的电视机里,飘飘悠悠地传来一首苦涩的曲调。在一对红烛的映照下,这对苦命的恋人终于得偿所愿地走到了一起。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
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
究竟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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