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说这话是因想起了慈禧老佛爷每次吃饭前都有宫女试毒的,当个笑话自比一番。可这句话却让在场人都想起几天前周婆婆带着人来,以给六爷试药为名,硬给她灌了那忘忧散之事。如今她再提“试毒”二字,自家觉得语意诙谐,可在旁人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与怨愤,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夏小满浑然不觉,把那勺粥倾到嘴里,无意中瞧了眼侧立身旁拿着帕子的茴香,却见她脸上布满了忧虑和……惶恐。夏小满咔吧咔吧眼睛,心里纳闷,不就错了步骤么,至于这么担心么!可待看旁人,什么表情的都有。采蘩的目光更是犀利,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夏小满觉得不对了,皱着眉头又望年谅,脑里却闪过一道灵光,莫非粥里有毒!就在她条件反射似的要张口把那含在嘴里的粥吐出来时,就听年谅平静的声音道:“不怨她,她都忘了。”
夏小满一愣,依旧没领悟到年谅这是在向众人解释她说“试毒”那句,因听这话似乎又回到规矩上来了,那口粥就没吐出来,一伸脖又咽下去了。药粥本就有些苦,她又含得久了些,注意力一回到味蕾上,就觉得满口的苦涩难耐,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太苦了。”
青樱拿了蜜饯匣子过来,喂到夏小满嘴里一块,她这才缓过来,无比感激的向青樱一笑。
年谅不由莞尔,示意她喂自己一口,粥到嘴里还咂咂滋味,笑道:“还好。”
夏小满撇撇嘴,心道你那是长期喝药喝的,味蕾神经退化了,压根不知道什么叫苦。
年谅喝了两口,又道:“到底不如你的手艺。说起来,这会儿突然就想起今年生辰时候你做那几样吃食来了,‘福寿绵长’,还有个‘白玉如意’,多暂再做来。”
夏小满哼哼两声,心道想吃就等下辈子吧,嘴上却只能道:“抱歉,我这都记不得了,做菜也不会了。”之后也不容他再说话,立刻又一勺接一勺的粥递过去,堵了他的嘴。
年谅脸上带出些失望,也没言语,吃了小半碗粥说饱了。众丫鬟便递来花茶、痰盂并热手巾,过来伺候年谅漱口擦脸。
夏小满完成任务,这还没坐下吃饭呢,就听外面丫鬟匆匆跑来回道:“老太君来了!”
得,她这饭也吃不成了。
这会儿满屋子人一下子忙碌起来,青樱忙过去整理年谅的衣襟被褥,又吩咐人赶紧先收拾了碗筷出去,再到茶房沏茶来。
夏小满瞧那状态,忽然想起来电影《穿prada的恶魔》里,得知米兰达即将出现时,办公室炸锅一样忙乱的镜头,忍不住露出点没心没肺的笑容来。一扭头,却迎上茴香一张幽怨的脸,汗,真的是幽怨。
茴香一边儿帮夏小满整理衣衫头发,一边儿压低声音央求道:“主子,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吧,别再这样口没遮拦,也别露出这般模样了,要是老太君怪罪下来……奴婢这条命就断送了……”
夏小满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口没遮拦了,青樱就过来拉了她去迎老夫人。两人还没走到院门口,老夫人已经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院来。
年老夫人和上午一样,对夏小满不理不睬,而和上午不一样的地方是,她也没搭理青樱。她脸上冰霜三尺,一言不发,径直进了上房暖阁,直到进门前方丢下一句“你们在外面候着。”,还是冷硬得能摔下冰碴来。
扶着她的那两个大丫鬟青梅和青桃也被搁在了年谅卧室外间,虽然客客气气笑意盈盈,却是门神一对儿,便是采芑采苓要奉茶进去,都被两人拦下了。青桃依旧留在门外,青梅挑帘子轻轻问了一声,得到肯定回复后,才敢进去。待她出来后,这满屋子再没一个出声的,别说出声,就是喘气都不敢大喘,一群人就这么泥胎木雕似的坐着,装蒙娜丽莎。
夏小满其实倒是十分想知道老夫人进宫请旨休五奶奶的事怎么样了,但是眼下显然不是问的时候,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夏小满N次习惯性的抬起手腕想看表——当然,她的手腕上如今是两痕银镯子,这个习惯根深蒂固,她总是板不过来,老还想着去看。当她第N+1次瞄向自个儿手腕时,老夫人出来了。
老夫人还是一张脸拉的老长,但是脸色稍霁,依旧没有旁的话,只丢下一句招牌似的台词“好生照顾六爷”,便离去了。
送走了老夫人,她们回来看年谅,他却是面有喜色。他示意青樱把下人都先打发出去,见夏小满也跟着往外走,便出声留了一句。没有去瞧夏小满略有诧异的目光,年谅满面春风,用轻快的调子愉悦的道:“祖母许了我去玫州。”
卷一 携锄秋圃自移来 26、貌似不太遥远的新生活
更新时间:2009…1…10 18:12:43 本章字数:2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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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大夫人的嫁妆铺子不是在瑾州么?莫非她记错了?夏小满开始回忆起来。
事实证明,她的记性没问题,青樱也奇道:“玫州?那瑾州……”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喜道:“莫非老太君的意思是……”
年谅呼了口气,点了点头道:“祖母叫我去崖山庄养病。崖山庄和年寿堂玫州分号直接向我奉帐。”
这崖山庄和年寿堂都是年老夫人陪嫁的产业,这打着让年谅养病的招牌,实际上是把这两地的利润都给了他。虽然,房契地契还不是他的,但这两处都极有出息的,一年收入也不少。至于这是否等于老夫人对于五老爷占了年谅母亲嫁妆铺子的事情做出的补偿,年谅没心思研究,那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会儿补偿,未免有些迟了。年谅现在只对能早日外出感兴趣,精神头十足。
青樱也松了口气,脸上浮起宽慰的笑容。这么多年,家里一直不乏碎嘴之人,五奶奶这次闹,怕也是遂了不少人的愿。这会儿能远了那起子小人不说,还能有些个进项,丢掉那空吃官中银粮的帽子,实在是喜事。至于五奶奶那边的事到底……,青樱稍一犹豫,还是什么都没问,有些个事,也不是做奴婢的能打听的,但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大抵是能摆平。
于是,她转而问道:“那爷多暂动身?”说着想起年谅才刚刚从长期昏迷中醒来,又一皱眉,“只是现在爷这身子,着实不适宜远行。天寒地冻的,从京里到玫州少说也要走小半个月,这又到年根底下了……”
年谅点头道:“正是如此。祖母说陆路颠簸,怕我受不住,让我走水路。——那就要等丁午河解冻之后,最早也在二月方能起身。”
青樱念了声佛,然后道:“那明儿再请淑妃娘娘遣宫里的太医来给爷看看吧,爷养得身子结实些方好启程。”
年谅摇摇头,道:“这一回,已经是折腾三姐姐了。况且,今儿家里的事又闹到宫里……”他顿住口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道:“养上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恢复些力气,便就上路。”然后不待青樱开口,又道:“满娘还没用晚饭呢,一会儿又到安置的时候了,赶紧端过来让她先吃了。”
青樱忙下去喊小丫鬟张罗,夏小满因睡醒后吃了点心,这会儿并不饿,但是多少还是感激年谅的好意——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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