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另一方当事人这时候反骨出来了,跟他唱起了反调。
自从白柯醒来恢复了记忆,君霄就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什么隐忍、什么克制、什么师徒伦理,都被他干干脆脆地丢到了脑后,似乎是再也不打算考虑了。
白柯运气调息,他就在旁边守着,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白柯,赶也赶不走,偏偏存在感又强烈得无法忽视,白柯只觉得自己没有调到走火入魔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白柯泡温泉,他就在旁边呆着,依旧不转开目光,说的话直白得不能更直白,弄得白柯脱衣下水也不是,掉头走人也不是。
白柯走到哪里,他就坦荡荡地跟到哪里,一来二去,倒显得白柯自己放不开了……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跟君霄就像在打一场拉锯战,看谁先耗不住投降甘拜下风。
一夜过去,连余贤都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古怪,忍不住拽了白柯道:“闷蛋,你跟君霄小子怎么回事?”
白柯有苦说不得,只得蹦出几个字将这件事含糊过去。
眼看着辰时将至,众人就要重新开玉生山,回玉生门了。
白柯终于绷不住找了君霄,想借此机会委婉地跟他说一说——人既然要回玉生门了,就把这些有的没的收一收,一切都回归到当初在玉生门的状态,师徒和睦,多好。
他身着一袭滚银边白衣,站在秘境深处一片云竹林边,墨似的长发束得高高的,一丝不苟,在竹林的沙沙声中,有股子自然透露的仙气。
见君霄来了,他手里把玩着的竹叶一停,神色淡淡地转头就要开口,却被君霄抢了先机。
他大概能猜到白柯的意思,看着身前的万般竹林,道:“不知师父你在冰魄上时是否意识全无。”
白柯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迟疑着摇了摇头。
君霄“嗯”了一声,转眼就在白柯面前丢了一颗重磅炸弹。
君霄:“若是有一点残留的意识,应该就能记得,我在最后的关头亲了你一口。”
白柯:“……”
————————————————【后半章】————————————————————
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你一心想回避的话题聊。
可白柯却并没有因此觉得烦躁。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数千年前的回忆突然涌进了脑海里——
那时候的霍君霄还是个刚过他腰的棒槌,上房揭瓦追猫撵狗,混世魔王似的一天都不曾消停过,白聆尘十次有八次看到他都手痒想揍他一轮。
直到君霄十七八岁的时候,山下的爹娘相继过世,没过几年,一直跟他很亲的哥哥也在壮年亡故,他那一向鸡毛直抖的性格便忽地沉了下来。
早在君霄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很有名望的神棍给他下过结论,说他乃大不祥之人,此生亲近之人均不得善终。
六岁以前的记忆能留住的不多,但总些话会残存在记忆里,到了一定的年纪碰到一定的事情,就会突然明白过来。君霄就是如此,年纪小的时候,他不懂传言的意思,稍大一些,又根本不屑于去想那传言,直到他的亲人真的不得善终,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人世,那格神棍的话便突然变成了阴影,从此缠缚在了他身上。
即便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修心修性,修得这块阴影越缩越小最后躲起来几乎看不见了,已经沉下来的性格也没重新跳回去。
何况那阴影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蛰伏在他心里,在某处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地方。
而后来的后来,白聆尘第一次对上冰魄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君霄那块隐匿了许久的心病便再次被挖坟掘土地刨了出来,而紧接着,师弟师妹又相继出事,仿佛是多年前的场景重现——至亲一个接一个出事。
那神棍的话在过了数百年后又再次缠上了君霄。
使得他原本就稳重下来的性格愈发沉了下来……
那时候唯一能让他宽慰些的便是师父白聆尘被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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