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笑道:“我听教引嬷嬷说,端午佳节宫里又有宴会呢,在京城的诰命夫人们要携了小姐参加,你上回就没去,这回是要去的吧,母亲那儿要带二姐姐的,你带上我可好?”
凌雨裳想着自己上个月的小日子没来,这个月都过了好些天了还没来,弄个不好是又怀了,她如今的年纪可不小,指望着这回能怀上个儿子,如此她余生就算有个依靠了。“最近胃疼着呢,没瞧刚才疼得把吃下的东西都吐了。”
这话再是明显不过,凌雨裳不去参加宫宴。
乐儿立时跳了起来:“天底下就没瞧过你这样的亲娘,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升你位份,都不晓得入宫谢恩,难怪府里人说你不懂规矩,我明儿一定要去拜拜谢圣母,为甚断了我的母女情缘,让我遇着你这样的亲娘……”
凌雨裳懒得搭理她,对于这个女儿,她颇有些寒心,原想教她几句,可乐儿居然跑到安康那儿告状,安康直接令婆子来传话:“你不会教就别教,我老婆子还没死呢。”
她索性不管了,由着安康去教乐儿。
想到乐儿这性子,怕是早晚都要惹出大祸事来。
乐儿见凌雨裳不去,自去缠了郑氏,好说歹说也要入宫参加酒筵,郑氏一心软便答应带她一起去,要她跟着教引嬷嬷好好学学规矩。
乐儿在宫里,见到了各家的太太、小姐,也看到一袭凤袍的云罗,一脸谄媚讨好,原想给豫王妃斟茶,反被旁的小姐算计,整个人扑在了案前,甚是狼狈,让郑氏觉得很丢脸,心里拿定主意,往后再不会带她出来,可乐儿一转身指着旁边的小姐,厉声道:“是你算计我的?皇后娘娘,是她用脚勾倒我的。”
那位小姐是谁?
那可是韩家与悦儿一起封的县主。
这两位县主在宫里长住,宫里宫外,便是各家小姐都给几分颜面。
郑氏轻喝一声“住嘴”,令谢二小姐将乐儿带回座儿。
又过了几月,郑氏请了凌雨裳到大房花厅叙旧,一侧坐了个官媒。他们是来给乐儿提亲的。
郑氏道:“这回提的不错,虽是知县,是上届得中的进士。家里虽贫寒些,人倒还能干。”
凌雨裳轻声道:“大太太挑的。自然是好的,大太太做主就好。”
“但你到底是乐儿的亲娘。”目光却定格在凌雨裳那宽大的腰身上,她这几月越发不出院门了。
凌雨裳道:“前些日子闪了腰,戴了护腰垫子……”
郑氏半信半疑,问:“可要请郎中来?”
“不了,将养几日就好。”她可给惯会给妇人治脉的郎中使了大价钱,说她怀的是儿子呢,还是少露面的好。免得祸害了她肚子里的儿子,便是郑氏面前她也不能认,“乐儿嫁远些也好,免得她再失了规矩。”
这世上,恐怕没有凌雨裳再心狠的亲娘了,悦儿嫁入蜀郡,这一个又要嫁到湘郡去,往后要见一面怕也难了。
安康郡主听说郑氏给要给乐儿订亲,嘴里骂了句:“那性子越发像她失德的亲娘,寻个人家嫁远些。莫平白累了无辜的姐妹。”顿了片刻,问道:“凌氏可是有身子了?听说有一回候爷醉后拿她当了五姨娘……”
郑氏也觉着她那身子像,可凌雨裳似在担心什么。竟不敢承认,好在她私下让婆子盯紧了,道:“有六个月了,听郎中诊脉,说怀的是儿子。”
“眼皮子薄的,好像我们就不会生儿子,她若生了儿子,还搁你身边养,瞧那乐儿都被她教成了什么样。一点规矩都不懂,就是入了宫也给府里丢脸。”
安康郡主想到凌雨裳就厌恶得紧。连连摇头,倒是悦儿因养在郑氏身边。言行举止也是得体的,好歹还封了个千寻县主,又得风光出阁,虽说是都江王的三子,这也是皇亲国戚,算是体面婆家。
凌雨裳怀到七个月上,到底是遮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三十多岁又怀上了,有人捂嘴笑着。
谢畴道:“是我的种么?我怎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你不记得,可府里的人可都记得呢,算算时日,可不是你那回醉了怀上的么。”郑氏也是女人,虽然不喜凌雨裳,可冷了凌雨裳这么多年,也都懂事了,管她是生男生女,郑氏有自己的儿子,她儿子是世子,这世子位是坐牢固的,不过是多个孩子,她也懒得搭理,姨娘们都能生,不在乎让凌雨裳生。
凌雨裳见天的开始拜春晖圣母,立了个长生牌,日夜供奉着,期望能多得母子缘,生个孝顺她的儿子。
十月怀胎,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终于产下了一子,看着儿子两腿间多出那点东西,她只觉自己的下半生总算有个依傍了。
正看着儿子高兴着,乐儿从外面闯了进来,“旁人说你怀了,我还不信,瞧瞧,大姐姐才有多久的身孕,你又生个小的,当真丢脸,当娘的和当女儿的生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乐儿是听服侍的婆子去安康那儿报信,说凌雨裳生了个儿子,这事儿像一股风,立马就传遍了府中上下。
凌雨裳冷斥一声:“滚出去,姑娘家家连产妇的屋子也闯,也不知个避讳。”
乐儿大声道:“我出阁的时候,我要你手头那座千亩良田的庄子,你可别指望着要留给你怀里的小子。”
这回,凌雨裳给孩取了“平安”的小字,盼他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更有纪念凌学武的意思,他曾经的封号就是平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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