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玉佩,让他失而复得。
慕容祎悠悠出口,这样的缘,滚滚人海,又几人能有。怎不让他倍加珍惜,他的语调轻缓、抑扬顿挫,蓄着满满的不舍。“每次看到它,我就能想到你,想到幼时在宝相寺庙会上与你偶遇的事,想到长大后因它再度重逢……”
他进了凉亭。将玉佩小心地收入怀中,视若珍宝一般,不仅因这玉佩是先帝所赐,更是因为它曾由云罗保管了十几年。
慕容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锦囊,他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对漂亮的冰玉大雁,宽约三寸,长约五寸,是个椭圆,其间镂空半圆上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大雁,雄雁凝眸,含着深情注视着它身侧的雌雁,雌雁似有娇羞,亦自有温柔。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用手轻轻一推,一对大雁从中分开,分成两半,原来这制作巧妙处竟在这里,可合二为一,亦可分一为二。两只大雁上各有系带,下面缀着四五寸长的红色丝络,“这是我从荣宝斋订制的冰雁玉佩,是我连夜亲自绘制的图形。大雁乃忠贞之鸟,至死不渝。雄的如我,此生不悔。雌的似你,冰清玉洁,痴情有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共结莲理枝。”
云罗沉陷在从未有过的温暖里,离别之际,他送她的竟是一份订情信物。
这对冰雁雕琢精良,这些都可以不说,但贵在是他亲手绘制的图形。
“阿祎,你这样让我如何担得,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云罗想要婉拒。
他微微一笑,如雪后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炫目,又妍若盛开的红梅,红得那样的纯粹。他俯身,亲自将雄雁佩在她的腰上,“云儿,你在京城等着我,待我从西北回来,我便求皇上下旨为我们赐婚。你的所求,我懂。”
“阿祎……”云罗轻呼出口,眸里含着泪雾,忘记了她原有心疾,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眸子里看到的,只有这个温润的男子,他像熠熠的明珠,他像皎皎的月亮,这样的柔和,让她沐浴在他温柔的目光,甘愿沉沦,竟不晓拒绝,只有他动人的声音,久久地、久久地回荡。
慕容祎笑着重复:“在京城等着我,等我回来。”他将另一枚挂在自己的腰间。
队列已经走近,他与她四目相对,她的低头,他的凝视,仿佛化成了石雕,所有话语都是多余的。
郁枫催促道:“郡王爷,我们该动身了。”
慕容祎应声,握着她的手,宠溺而轻柔地,“我走了,你也要保重,若遇上什么难事儿,可以去找闽王世子。”
她轻轻地点头。
慕容祎出了凉亭,翻身上马,追上远去的队伍。
她应该说些什么,却站在凉亭里,举着高高的手臂向他招手,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蓦地握起垂挂在腰间的,但见冰雁的背后,竟刻着“但求一人心,白首一双人”。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崩塌,云罗飞快地往更高的山坡奔去,他知道她的心。他知道的,她扯着嗓子大喊:“慕容祎!我等你!我等你回来……我等你!”
笑着,幸福的眼泪夺眶而出,迷糊了双眼。她看见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消散在远方,他一定是听到了,因为她看到了他更轻松的步伐,还有他蓦地回首时那挥臂间的动作。
云罗低低地道:“我会等你回来!”
袁小蝶追着上山坡,一扭头,却看到了另一边路上隐隐出现的队伍,那是慕容祯出城的队伍。
她在张望,同样的队列里的夏候逸正眯着眼睛看着这边的山坡,虽然隔得远却还是一眼辩出来,“世子。你瞧西边山坡上。”
慕容祯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那坡上立着两个人,极小,极小,仿若米粒一般。但那两抹与绿树、绿草不同的衣衫还是映出了两抹倩秀的身影,是云罗和袁小蝶。
她肯定不会是来送他的,如果是送他,就该在城东,而不是在城西。
城西,是慕容祎经过的路线。
他一次次期望在离别时再见她一次,而她相见的只是慕容祎。
慕容祯“驾”扬鞭一拍。如离弦的箭往前方急驰而去。
她不懂他,竟没瞧出他对她动了心。
也许在她的眼里,他是自作多情吧。
袁小蝶大叫道:“公子,你看那边,又过来一队人马,好像是与豫王世子相熟的。人够多的呀。”
云罗望了一眼,那两队人马在天边并汇,往相反的方向移动着,“听说豫王妃回京为二位公子操办婚事。”
因五、六二位公子成亲,豫王妃带着他们的亲娘、二公子、三公子亦从洛阳赶抵京城。浩浩荡荡好几百人,再加上两门亲事所需的聘礼,组成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
谢妃与二、三公子的嫡妻夫人暂留在洛阳王府主持中馈及打点上下,豫王府由豫王爷主持大局。
云罗道:“我们还是回府吧。慕容祯定是交代了四公子,否则四公子不会动用金吾卫的人穿着京城官衙的衣服守着百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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