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赵匡胤长剑忽地脱手,竟被内力相震荡得无力拿捏,却揉身而上,“嗖”的一声右手一探,往释晴川的腰间抓去,释晴川来不及回剑相护,只好向旁闪向,系于腰间的剑鞘,却给赵匡胤一夺而过,此时“啪”的一声向起,赵匡胤被震脱的长剑方始掉在地上,可见适才兔起鹊落的交手便快疾之极。
释晴川面上一红,还未有所反应,赵匡胤却已弯腰打躬,双手托着释晴川的剑鞘,朗声说道:“释姑娘剑法十分厉害,在下只凭长剑,恐怕不敌,只好夹着爪法使出,失礼之处,请姑娘见谅!”释晴川俯下身来,拾起赵匡胤的长剑,也向他递了过去,略一躬身,说道:“赵大哥不愧少林高足,晴川佩服得很。”
厅上的许多人,于洗尘宴间,竟能目睹如此精采的武功,纷纷拍手叫好,一般庸手,眼见二人斗个不胜不败,都道他们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但真正高手如各派掌门,以及习胆飞等人,均知道赵匡胤那一剑,并非遭震飞脱手,而是自行松开,好让双方看来只是平手罢斗,而最后一记少林龙爪功,却只夺剑鞘,没有贯劲伤敌,更显得只欲暗示少林武功不弱于人,却能修两家之好,东方弧无非赵匡胤已给足了自己面子,只好笑道:“智真禅师果真好福份,能收得赵兄弟如此贤徒,快过来喝酒谈心,大伙儿好亲近亲近。”言下之意,却是把释刚峰的事轻轻揭过。
赵匡胤大喜谢过,与释晴川坐回席上,习胆飞倏地笑道:“逸小子与蓝小子,干吗忽地默不作声?又在盘算着明日的封盟大典较技吗?”蓝逸二人自看过释晴川的剑法以后,均对这女娃大为改观,本想着明天本只一二个对手,竟忽地多了个释晴川出来,他们分别对薛从云跟蓝云从都信心十足,与释晴川相斗虽不致于败下阵来,但精神内力均会损耗不少,岂非便宜了对方?被习胆飞道出心事,蓝如虎感到有点尴尬,只是陪笑,依青山却忽地纵声长笑,说道:“习老英雄便说得对!逸某便想不到东方老弟竟把徒儿调教得如此厉害,使我大为失算!”
张出尘与赵匡胤眼见他把心中所想,毫不忌讳的说张出来,觉得此人可说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真小人”,相比于东方秀如的不动声息,却心下记恨,蓝如虎的满肚密圈,不绝盘算,这依青山到予人有点亲近之感,东方秀如却笑道:“晴川又怎能敌得过薛贤侄的“夺命九式”?与及蓝贤侄的“刺天绝刀”?”
薛从云听着忙道:“释姑娘的剑法如斯娴熟精强,即使从云拼尽,怕且只在伯仲之间。”语句虽谦逊,但言下之意,却表明本身武功亦高,不会受制于东海长恨岛的神绝剑。
东方秀如也不生气,笑道:“我也很久没有看过依老头的夺命九式,明天贤侄可要好好的展示一下。”依青山哼了一声,答道:“侄女得你背上的“通心剑”调教多年,又岂同等闲?”东方秀如一拍背上长剑,笑道:“此剑没有出鞘已久,怕已残旧得再也用不了。”
“通心剑”三字在依青山口中只是闲语道来,但在张出尘与赵匡胤的耳中,却如平地一声雷般轰进脑中,“嗡”的一声,脑中一空……
“通心剑!”想不到众人打听了很久的关键人物,却并非如众人所想般,真正的通心剑,却是一柄长剑,一柄背在东海长恨岛当家宗主背上的配剑……
张赵二人表面上神色如常,饮食用酒,可是已因着依青山的一句闲话,暗地里却不住对东方秀如不住打量,只见他谈笑风生,一副道貌岸然,不愧一代宗师的样子,哪猜到背后竟包藏祸心,欲以河北成千上万百姓的安危,以求换取一己的荣华富贵,一轮吃喝过后,习霸月眼见众人酒意渐浓,遂站起身来,朗声笑道:“大家都是能喝之人,非是习霸月寒酸,吝惜酒水,但咱们这样喝将下去,明天还有多少英雄豪杰,能直挺挺的站着,参与五大势力封盟大典,还是未知之数!”
众人听着都是大笑起来,席间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大多都是武功平庸之辈,若是一派常门,又或一帮之主,大都能自我克制,点到即止,听得习霸月如此说话,都纷纷站起拜谢,缓缓离去,待得众人走得十之有八,玄渡说道:“贫僧谢过习老爷特地安排的素菜,现下天地已晚,贫僧这就先行别过。”习霸月忙道:“大师客气了,请便。”玄渡转头望向赵匡胤,说道:“匡胤在寺中潜修之时,贫僧恰巧到杭州静合寺宣法,故此未能认识,今天有幸在此相会,也是一种缘法,这便跟我到厢房一聚,如何?”
赵匡胤知道他必是要查问弄清自己为何要扮作王百川,混进这里,遂点了点头,向众人环顾抱拳,说道:“咱们先行别过,明天封盟大典时再会。”众人敬他是智真禅师之徒,虽居前辈之名,却不敢以长辈自居,都是站起身来回礼,赵匡胤不再与张出尘目光相交,便与玄渡随即离去,走到厅门,一脚刚跨出门外之时,释晴川却忽地赶了过来,叫道:“赵……大哥!”赵匡胤一愕,回过身来,说道:“释姑娘有何赐教?”
释晴川说道:“不敢!”却没有说话,玄渡忽道:“阿弥陀佛。贫僧在南厢静候匡胤到来。”向释晴川微一点头,便先行走了,释晴川待他走后,忽地说道:“玄渡大师着你小心于我,对不?”赵匡胤心想玄渡真的曾提防自己,先前一试,释晴川的武艺真的很高,微微笑道:“玄渡大师着我不可轻忽,乃是称赞于你,说你武功很好。”
释晴川听罢嫣然一笑,虽没有运使任何真气内力,但其天生的美貌妩媚,却还是使赵匡胤心神一荡,如沐春风,他直到现在,才真正的能在近处面对面地看清她的样貌,只觉生平所见女子,惟独凌雪一人能与之比肩,但凌雪虽亦清丽动人,可是释晴川却比之多了一份成熟慧黠之感,双目中隐藏着深邃复杂的情感,使人细看之下,更平添了一份易于使人倾倒的气质。
释晴川眼见赵匡胤忽地定定的看着自己,面上一红,妮声笑道:“赵大哥真会说话,晴川也不转弯抹角,你的兄弟古厉生,明天会不会来青州城?”赵匡胤眼珠一转,说道:“敢问这是东方先生的提问,还是出于释姑娘本身?”释晴川一怔,随即笑了笑,竟缓缓靠近赵匡胤身边,低声说道:“若我说是晴川本身,对两位十分倾慕,意欲亲眼一睹二人风采,才决定委身于谁,却又如何?”
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忽地欺近身来,传来了清淡而幽雅的女儿体香,赵匡胤身处其中,听着释晴川的软语温辞,虽知此事绝无可能,但血气方刚之下,却不由自主地还是全身一震,与释晴川双目交投,呆呆的答不上话来,隔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古兄弟……到了那里。”答案虽跟先前回答东方秀如时没有两样,但任虽都知道他在说谎,释晴川面色一沉,嗔道:“我不跟你说了。”转身走回厅内,赵匡胤强行克制自己,想起玄渡先前所言,对此女更不可存着任何绮念,摇了摇头,只感脑中略为清醒,便往找玄渡说话。
而身在厅内的张出尘,在听得“通心剑”三字之后,脑中便不停飞快的盘算着,自然而言地便想到,那一封与契丹私通信函中的“道兄通心剑”,便是这个在江湖之上举足轻重的一方宗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如此一来,却使得他更感为难,释晴川只是他的弟子,剑法武功已如此了得,若是东方秀如本人,在自己不能运气提劲的情况之下,即使集上己方所有人一涌而上,恐怕亦难以制服这高手,何况青州城中眼下便能人无数,一旦破脸,自己单凭一己信函,又岂能使人信服?动起手来,五大势力一体出气,便是西岳五行宗及玄天绝刀门的门下数十弟子,又如何能敌?
想到此处,知道果真如先前所言,此番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唯今之计,只好先找人跟着东方秀如,而青龙会的跟纵之术一向不错,身随念动,随即站起身来,向习胆飞拱手说道:“谢习老爷子盛情款待,时已不早,小人还要回去照看王侍卫长。”
习胆飞本还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听得他如此说来,竟道:“张小兄弟慢走,你跟你的同袍交待数句,我还有话跟你说。”不仅张出尘听着大感奇怪,便连他的亲儿习霸月,亦不知为何自己的父亲,对这个郭威帐下小兵如此在意,如此一来,张出尘亦只好点了点头,走回了赵普等人所在的末席,其时同桌的人已然离去,向低声雷一虎说道:“大徒儿,面上刀伤没有大碍?为师有事给你干。”
雷一虎适才给河北九杰中的驼南通在面上轻划一刀,这时已然包扎止血,听着张出尘的说话不禁一怔,随即大喜,说道:“师父但说无妨。”张出尘再把声音放轻一点,说道:“你们哥儿三人,尽可能给我跟着那日出的方向。”赵普点了点头,答道:“有头绪了?”张出尘缓缓说道:“对,是我们找了很久的那人。”赵普心中一凛,同时亦考量到张出尘先前的顾累,很快便答道:“明白,我会先试着去看看日出,从详计议。”
雷一豹脑筋转得不快,听着不禁大愕,不知他们所指的“日出方向”,实为“东方”,暗示他们要监视东方秀如,雷一彪及雷一虎却听得明白,挽着雷一豹,与赵普便此离开大厅,张出尘一回头间,不禁一怔,只见习胆飞已站在他身后,笑道:“喝得有点气闷,陪我到庄外走走。”张出尘略一眺望,只见习霸月与习德兀自忙着招呼东方秀如等人,遂点了点头,随习胆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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