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很了解太子这个人。
太子名为慕桢。桢,刚木也,筑墙所立之木。可惜,太子性子和他的名字不大相符,他并未刚直坦率之人,十分喜欢换玩|弄人心。
宋昕知道怎么避开慕桢的锋芒,干脆不提这事儿,转口说起了阳武侯。
“殿下,昨日臣去了六闲山庄,阳武侯致仕后在杭州的居所。”
“我知道他。”慕桢回忆片刻,笑道:“你与我说他做什么,支吾其词,顾左右而言他?”
宋昕干脆不否认:“是,不过臣昨日在六闲山庄发现阳武侯似乎屯了私兵,殿下可能更感兴趣。”
屯私兵。
慕桢微微眯了眯眼睛,方才拿宋昕逗闷子的表情全无,阴戾戾的。
屯私兵向来是本朝的大忌讳,诛九族都不为过的罪责。
慕桢两指捻着棋子,森然道:“消息可靠么。”
“臣,亲眼所见。”宋昕道:“而且阳武侯似乎在六闲山庄的望江湖里藏了东西。”
宋昕将张芝平的事说给慕桢,又道:“臣怀疑,那些东西和这次尚未追回的赃物有关。”
宋昕本打算将此事禀告高大人,再央信使送秘信到京师与万岁爷,太子总归是要知道的。眼下太子亲自到了杭州府,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阳武侯养了私兵,并非普通罪犯,抓捕上有困难。
他这次下江南,是辅佐高大人插贪污弊政的案子,没有调动兵权的资格,而太子可以。
慕桢明白宋昕的意思:“可惜杭州府可用的兵卒并不多,眼下又不知阳武侯私兵的数量,强攻会有风险。若是等父皇调兵过来,只怕惊动阳武侯,届时更加难办。”
“这臣也想过。”宋昕晏然道:“六日后,是阳武侯四子的婚宴,臣打算带几个精锐乔装参加,擒贼擒王。”
“你是想给唐国公脱罪吧?”慕桢从腰间摸出一枚腰牌痛快地置于棋盘上,黑子白子混在一块,棋局顿时被毁得乱七八糟,“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宋昕自若地将腰牌收于怀中,这才与慕桢商量起谋划来。
事情都敲定,宋昕谢过慕桢告退想走。
慕桢却用手掌压了压宋昕的肩膀:“听妘儿说,她妹妹快十七了。凉了一门亲事,不代表不会有下一门。宋子阶,你祖父宋濂曾是我的老师,看在他的面子上,本殿奉劝你,有些事儿别太端着,免的错过了后悔。”
慕桢领着梅公公率先离开了房间。
宋昕却独留屋内,耳畔久久回响着慕桢的话。
错过?后悔?
宋昕想起唐姻身着大红嫁衣那日,少女喜气洋洋准备婚事的模样,他却像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嫁他人。
那时候,唐姻与宋彦婚约尚在,他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如慕桢所言,唐姻十七了,若唐姻再次穿上嫁衣,却不是为了他。
宋昕只要浅浅一想,便没由来的憋闷,脑袋里只剩下“不行”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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