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不想告诉你。”我弯起眼睛,大方地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这样告诉他。
卡尔愣了愣,似乎是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导致他一时间都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接着他突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有些无计可施地说:“那别的呢?你会跳舞,除了那种‘职业’,你还跳舞为生过?”
那种职业?要不是知道他特指的是偷窃,我还以为这是嫖客之间的对话呢。
我动下手指,指尖轻飘飘地划过空气。“是,跳舞为生过。”可能是吃完饭太无聊,所以卡尔霍克利才需要这样拉着个人陪他一直聊天,既然大家都无聊,那么开个蜡烛夜谈会也无所谓。
“谁让你去跳舞的,你怎么会跳舞?”他看起来就像想起了很糟糕的东西,有些难以忍受地用手摸一把脸,接着烦躁地抽出烟点燃,狠狠吸一口。
这家伙烟瘾真是大,就算没有二九年金融危机,估计他也会肺癌完蛋。
跳舞怎么了?跳舞还碍到你的眼了?
我抽抽鼻子,企图忽略频繁的二手烟,然后不咸不淡地说:“没谁,兴趣而已。”
“兴趣?”他高声重复,那种烦躁变成怒意,接着卡尔怒极反笑,手指上夹着烟,他无法置信地歪头看着我,“你在别人面前露出大腿,或者可能……你可能穿得很少去跳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你说是你的兴趣,你可真是……”
“放荡?”我闲得发霉地帮他接话,免得他不好意思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
卡尔刚吸一口烟,就被我堵到快要咽气,他被自己的烟呛到咳嗽,勉强止住咳嗽声,才冷下脸,带着命令的强硬对我说:“你以后不会有这种兴趣,我不准你再跳那种乱七八糟的舞蹈去勾搭男人。”
乱七八糟的舞蹈?我无语地看着他,要不是现在绑着,我能直接跳起来一凳子让他脑袋开花。感情在他眼里跳舞的都是“勾搭男人”,我勾搭哪个男人了?
“让你学习这玩意的人对你没有任何好心,你也许可以跳一点芭蕾,就一点。”卡尔理所当然地说,他看起来恨不得我最好脚残了,蹦不起来才高兴。
我继续抬头看着床上面的壁板图案,话不投机半句多,下次再也不找这种说不到一块的人来聊天了。
“难道你没有学过芭蕾吗?”他看我兴致不大,又假装露出个友好的笑容,企图让人觉得他其实很亲切可人,可惜一开口那种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优越感就暴露无遗。
我觉得就算不理他,让他自说自话一晚上他也能表演下去,虽然更有可能他会恼羞成怒。想了一会,我才平淡地说:“我三岁开始接触舞蹈,七岁在法国学习古典芭蕾,十一岁接触现代舞,十五岁到纽约跟随现代舞大师学习,十七岁进入国际知名舞团当演员,并且成为独舞演员,而后又成为首席舞者开始世界巡演。二十一岁的时候我脱离舞团,到世界各个地方体验任何不同种类的舞蹈,其中我最喜欢西班牙的弗拉明戈与中国古典舞。”这简介可真是乏善可陈,毫无亮点,要是再说些得了什么国际奖项,赚了多少银子或者看起来会更加高大上些。
卡尔手指夹着烟听完我干巴巴的自我介绍,一时间反应迟钝,他笑脸僵硬地看着我,等到烟头烧到他的手指,他才惊一跳地甩开烟,然后低声问:“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才转眼凝视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开口,“我说,如果你只是一个门外汉,就收起自己指手画脚的小丑动作,乱七八糟这种评价也别说出来贻笑大方。”
我的一生几乎都在跳舞,它溶入到我骨血里无法分离。
卡尔也不笑了,他似乎想要发火,可是又安静下去,脸上出现一种困惑感,看起来就像是陷入到某个诡异的难题里。接着他说:“你现在几岁?”
“十八。”我淡定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个身体应该年纪会更小一点,可惜我无法确定具体年龄,要将新的身体压成上辈子那种基础,真是任重而道远。
“你又在骗我,你看起来十几岁,可是你却说自己二十一岁去环游世界。中国古典舞跟那个什么明戈是什么东西,现代舞?”卡尔不理解地笑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嘲讽我的谎言再一次被揭穿。
“就当我在骗你吧。”我是闲到蛋疼才跟他说这些,搞不好这货眼里除了钱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装。虽然钱是个好东西,别人也没有像他这么贴满全身来炫耀的。
“难道你要这样过下去?”卡尔挪动一下身体,胳膊横放到扶手上,而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用一种类似会议桌谈判的神情,抬头俯视着我。“听起来你很喜欢蹦蹦跳跳的,但是这个社会很残酷,艾米丽。你只是没有见过好的东西,嗯,你应该买点好的衣服,有自己的仆人,有空的时候上剧院去看别人跳舞。你根本不需要自己跳,这些都是……都是那些穷鬼才该考虑的。”
“我就是穷鬼。”我面无表情地帮他总结。
“只是现在,以后你不用烦恼钱的问题。”卡尔终于谈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他显得慷慨而友善地说,“我能帮助你解决所有金钱的困难。”
这可真够慷慨的,难道我误会他了?其实这家伙是个有钱无处花,全部拿来救济穷人的圣父?我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担心他被人附身。他未婚妻跳海被人救了,他也只给二十块,结果一转眼跑来救济我,这反差实在大到我无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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