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呀,做生意这事,始终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相互交流相互帮忙,才能蒸蒸日上嘛。何况我们隔着行当,也不存在什么不方便啊,对不对?”杨清泽一屁股坐到圈椅里,胳膊肘支着中间的小方几,凑近他,“这样,你把你这路子,多少跟我透露透露,我们家在京中那也是有人的,说不准日后大家可以合作,有钱一起赚嘛。”
阿绫笑了笑:“杨兄……我背后这路子,还真不方便透露。”
“你还是信不过我!”杨清泽茶杯一搁,义正辞严,“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还怕我挖你的墙角,抢你的饭碗啊?我这里的好处,你若愿意,还不是想拿就拿嘛……”
说着,纨绔起身合起扇子,走到阿绫面前,挑起他腰间那一块云团状的羊脂玉佩,近乎套得有些暧昧:“这玉好净好润,许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料子了。”
这句话倒不是恭维,一般玉佩搭的是丝线流苏,可这团白云之下,却挂着一串珍稀的七宝流苏,颗颗惊艳,尾巴上那颗琥珀更是极其罕见的金珀,被雕成了莲花珠,一看就是贡品。种种迹象都应了那些传言,这叶公子在京城的背景大有来头。
纨绔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怎料阿绫今日一反常态,竟安安静静坐在原处躲也不躲。
这下杨清泽倒是不习惯了,往日里,那贝母扇骨可没少教训他,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狐疑地抬起头,一副既错愕又无辜的面孔映入眼帘,阿绫顾不上他,正盯着门口。
杨清泽后颈莫名一麻,燠热天里打了个冷颤。
他僵硬地转身,绸缎门帘被一身材健硕腰间佩官刀的男子往一边掀开,当中露出个身段修长挺拔的贵公子,目光幽幽投射过来。
要说他一个素阳首富家的长子,大小是见过些世面的,平日里也没少陪父亲与达官显贵们打交道。可眼前这人有些不同,那看似波澜不惊的视线仿佛一张带着獠牙的巨口,隐隐的威压迫使他低下头不能正视。
再看阿绫,错愕过后浮现出满满的惊喜,且和平日里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迎来送往大有不同,眼波盈盈,柔和地像是要将人连骨头都融掉:“你怎么来了?”
阿绫甫一开口,门前那人目中的凌厉瞬间软下去:“我不来,你是要一个人过生辰吗。还是说……有别的安排?”他徒手摸了摸阿绫腰间的玉佩,眼角睨过局促的杨清泽。
“不是。碰巧罢了。这位是杨公子,今日是来找我谈生意的,并不知是我生辰……”阿绫温声细语,一点不避讳与这人的亲昵,掏出帕子替他沾了沾鼻尖,“外头热吧,你前前日叫人送来的葡萄和蜜瓜冰鉴里还剩了些。”
“那你们谈,我等你。”贵公子握住阿绫的手轻轻摩挲,抬头冲杨清泽展了个浅淡的笑。
杨清泽一哆嗦,摇摇头:“改,改日再谈……也无妨……”
“哦。那,杨老板自便吧。”他拉着阿绫,转身就走。
杨清泽不由自主低下头,双手作揖,目光落在他腰间。
一枚轻灵欲滴的翡翠叶片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流苏也是七宝,与阿绫的一模一样。
杨清泽愣了半晌,终于发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宝从方才那人进屋起,便退到了墙根微微弯着腰,毕恭毕敬一语不发,直至一行人消失才抬起头来。他猛然就从元宝幸灾乐祸的坏笑里读懂了什么,那一对腰间玉佩怕是暗藏玄机。
“元老板……”他僵硬地转过身,“那贵人的玉佩,可是一片叶子?”
元宝赞许地点点头:“杨公子好眼力,正是‘叶’字。”
“那……那……那阿……叶公子戴的……”
“是云啊……”元宝无辜地眨眨眼,“不过杨公子,有些话在外头可不敢乱说……谨言慎行啊。”
纨绔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陈蔚架着马车不知在往什么方向跑,云珩跨坐在阿绫腿上,将人抵在一角的厢壁上亲。每每分别久了,两人见面都先有一番无声缠绵,累了才舍得放开彼此。
“你怎么还跟那个纨绔有来往。”云珩粗喘着松了口。
阿绫现学现卖,顶着一张被吮到充血的嘴巴,一本正经道:“我可是生意人,多个朋友多条路。日后你不做皇帝了,我需得养家啊。”
“狐朋狗友,不交也罢。”云珩不屑嗔笑,“做生意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做皇帝了,我也可以。”
“是是是。不过,我看今日过后,他也不会再来了。他过去是有些不学无术,可人是一点都不傻。”阿绫想起方才云珩不动声色的示威,和杨清泽最后那惊恐的神情,伏在云珩领口前笑出了声,“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才入秋,朝中事忙吧?”
“忙,不过都是琐事,运粮饷,修官道什么的,按部就班就是了。”
说话间,阿绫的唇触到他颈上的伤疤,云珩似乎是觉得痒,向后躲去,阿绫稳稳按着他的腰背扶住他想要休战,可云珩不依不饶,隔着衣服咬了他锁骨才作罢。
“过来坐好。”
“这是去哪儿?”云珩问。
“带你去个地方。”阿绫示意他坐到身边,又抓了个厚实的软枕靠在背后,拍拍自己的腿,“睡一会儿吧,还有的跑。”
云珩也不多问,蹬掉了鞋履,自顾自枕上他的大腿,全然没有方才那股子骇人的气势,蔫声道,“昨夜在路上批折子没怎么睡,我闭闭眼。你也歇一歇,换季了,绣庄忙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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