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祖有事待理,已先一步在城中相候,请随我来。”
安平这才留意到小云并未带行囊,衣裤毫无风尘之色,猜想早已落店梳洗过,却猜不透为何从大路来。他无暇多想,转身举步一面走,一面说:“令祖已经先来了,到了多久了?”
“按理该早到一个时辰了,事先说好投宿赣安客栈。”
“赣安在北大街近市中心十字街口,这家店愚兄曾经见过,这就走。”
两人并肩入城,循北大街步向市中心,老远便可看到赣安客栈的灯笼,小云踏入店门,似乎十分熟悉,直趋柜旁向一名店伙问:“伙计,辉老太爷的住房在何处?相顿指引。”
伙计堆下笑,答道:“老太爷有事外出未回,已留下话,说如有访客,请在房中相候。
请随小的来,老太爷的上房在二进院后。”
伙计亲自出柜,在前领路。客房在二进院的东首,廊下没有客人流连,天气太冷,客人皆不愿外出,因此没有人,也没有灯。
伙计在最后一间上房前止步,推开房门让在一旁笑道:“客官请里面坐,灯火已具妥,请自便。”
“谢谢,有劳了。”小云客气地答,踏入房中。
上房有内间,外间也可作客厅用,当中放了一具火盆,炭火被灰所掩,看去火不旺,但暖流荡漾,寒气全消。火盆分放了一个大茶壶,壶中蒸气沸腾。房中一灯如豆,光线暗淡。
小云脱掉外袄丢在床上,挑亮油灯,拖过一张凳请安平落坐,自己取来几上的茶杯,斟满放在安平身侧的茶几上,坐下用火钳拔开炭灰,炭火渐炽,细品香茗笑道:“夏大哥,你是不是感到有点突兀?”
安平一面轻抚茶杯,一面笑道:“不错,是疑团而非突兀。”
“有说乎?”
“你已经换了衣,为何反从北面大道来?老伯不在,是不是有意回避?你对店中熟悉,店伙口说客人,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可知你已经先来过了。外间床上表被虽整,但你看着床柜,第三格的角落上,不小心露在外面的剑穗.正是你的物件。老弟,为何骗我?”
小云放下茶,大笑道:“夏大哥,很精明,正是我们需要的人物。”
“你说什么?”安平讶然。
“夏大哥,先别大惊小怪,听我说。江湖人每到一地,必定先打听当地的龙蛇虎豹。你已先到,可曾听说过城中有一位姓龙的大豪么?”
“姓龙的大豪?他与咱们有何关连?”
“当然有关连,你知道家祖是何来路?”
“兄弟可被你问糊涂了。令祖不仅从未透露任何口风,连姓也不愿提,说你们不是江湖人,我怎么知道?”
“好,那么,咱们不必再打哑谜了。咱们是横行京师的独行大盗,专诚到吉水来的。吉水龙家祖上曾做了两任京官,秩高二品,为人贪黩枉法,官囊极丰,积下了无数造孽钱,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
“什么话?”安平不悦地站起叫。
小云摆出奸笑神秘的脸孔,说:“请坐下,稍安毋躁。在奇珍异宝中,有一双价值连城的祖母绿麒麟,和一对武林至宝龙泉剑,与两枝来自天地的千年人参。因此……”
“我不要听,夏某瞎了眼。”安平变色叫,拂袖而起。
小云晃身抵住房门,沉下险,阴恻恻地说:“且慢,咱们好好商量,冲动肝火,闹翻了大家不好过。”
安平也脸色一沉,凛然地说:“老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你是不是昏了头?”
小云哈哈狂笑,笑笑说:“老兄,你要放明白些,我目前十分清醒,决不是在说昏了头的话。龙老贼家的珍宝堆积如山,我说的那三件东西更是人间至宝。你以为家祖在峡江盯你的梢,试你的机智和艺业,是毫无用意的么?你未免太天真了。这次咱们祖孙俩从京师来,人孤势单而龙家却豢养了不少打手护院,人手不足便很难对付。为了你.我和祖父冒了不少风险,总算将你安全保护到吉水。老兄,你不否认你的性命是咱们祖孙俩所救的吧?受人之恩不可忘,你不至于连这点忙都不帮吧?最多耽误你三五天,利用敬业三庄东主的名望,打入龙家摸清他们的底细……”
安平大为不耐,沉声抢着说:“你这些话可以向那些江洋大盗去说,在下不屑听。这些话出于你的口中,在下委实难以置倍,但又不得不信。在下总算认清阁下的真面目了。对不起,你的忙在下帮不上,爱莫能助,告辞。”
“你要走?”
“正是此意。”
“咱们的计谋已告诉了你,你能走?”
“在下没听到阁下所说的计谋,非走不可。”
小云嘿嘿笑,不怀好意地说:“你也许不知道黑道的规矩,规矩是事情说开了,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上了贼船只好跟着做贼,另一条是弃生求死,所谓杀人灭口永除后患。事成之后,你最少也可分得上百万金珠,你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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