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文……”
&esp;&esp;程真睁大眼。
&esp;&esp;eety从叶世文手心跌落。鲜红半干,黄毛染作渗人的血橙色,硕大头颅一滚一沾,廉价砖面拓上凌乱花纹,像午夜女鬼那双触地即离的绣花鞋。
&esp;&esp;程真说不出话。
&esp;&esp;她条件反射想冲上前去,问他发生什么事,怎么受伤了?包扎成这样会感染,要立刻去医院。
&esp;&esp;但她被那只eety钉在原地。
&esp;&esp;被叶世文的目光钉在原地。
&esp;&esp;他在轻轻眨眼,重重呼气,满脸死里逃生后的汗迹。一双含情眼眸也能含恨,流转的痛比凌迟的刀更锋利。
&esp;&esp;他,什么都知道了。
&esp;&esp;叶世文没说话。此时此刻,程真身上还穿着那条他偏爱的珍珠白短裙,帖服,柔软,双腿莹润,腰肢细窄。胸部总是格外鼓胀,有时稍稍俯身撑臂,两团白兔似要从布料中跳脱而出。
&esp;&esp;曲线再矜贵,也不及她那副要人命的脾性。
&esp;&esp;她沉默是因为害怕。
&esp;&esp;叶世文目光从程真身上剥离,由左至右,扫视这间狭窄公屋。曹胜炎在浅水湾那套公寓,千呎面积,叁室两厅,推窗望海,昂贵得尘埃不敢沾染分毫。她住惯了豪宅,来这处屈就,穿梭风月之地,赚叁五碎银,真让人敬佩她对自己的狠劲。
&esp;&esp;毕竟她不想死。
&esp;&esp;“衣服也换好了?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叶世文终于开口,见她没反应,又说,“今晚这场戏,你这个最佳女主角没出席,真白费了杜元一番心意,他可是很想要我这条命呢。”
&esp;&esp;“程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可以去找下一个供你吃喝玩乐的男人了。”
&esp;&esp;话刚落音,她面色更惨白,脸庞随呼吸轻抖,咬紧唇,在竭力忍耐。
&esp;&esp;“在我之前,你帮杜元卖过多少次淫?”
&esp;&esp;程真抬起头。
&esp;&esp;手指攥得发红,血液凝在一处,渐渐麻痹起来。他输了,当然不甘心。他总是这样,装忍辱,扮大度,但凡有些许失势,都要牢牢记住,逮着机会后拼力报复。
&esp;&esp;眼泪不听话,冒出的时候很烫,从眼睑跌落,程真竟觉得委屈。
&esp;&esp;他这番话,太恶毒。
&esp;&esp;“我没有。”程真不想反驳,却忍不住情绪,声线企图掩饰落泪的难过,有些颤,“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esp;&esp;叶世文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
&esp;&esp;这一枪,是她开的。
&esp;&esp;无穷无尽的愤怒,沿筋脉,沿仇恨,濡湿整块布条。叶世文心脏也有一个伤口,却捂不住,遮不紧,汩汩往外涌血,是她捅的。
&esp;&esp;她真的什么都敢做。
&esp;&esp;“阿强死了,因为救我。”叶世文缓慢眨眼,怨恨使他眼角酸涩,十分难受,“冯敬棠也死了,因为今晚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esp;&esp;程真听罢,差点站不稳,紧紧靠着房间门框。
&esp;&esp;她连指尖都在战栗。
&esp;&esp;“我说过,我可以给你一切。”叶世文往左走了两步,拎起那支他送的棒球棍,“但你什么都不要,你只想我死。”
&esp;&esp;程真呼吸一滞。
&esp;&esp;一记用力的敲击,眼前那张玻璃茶几堪比爆破现场,碎出回荡不休的惨叫。程真下意识捂紧耳朵,被叶世文的暴戾吓得失去话语。
&esp;&esp;他要摧毁这间屋。
&esp;&esp;包括她。
&esp;&esp;纸张轻薄,随棍风飞扬,陋室内的击打,比街巷外的群殴更惹人窃听。叶世文推倒所有可以推倒的物件,震得屋舍狂响。复合板压成的薄薄柜面,应声爆裂,跌落一地长长短短的木屑。边缘锋利,像折断后的刀片,每个棱角都能杀人。
&esp;&esp;有些扎进了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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