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防备,对上他一双冷漠到近乎尖锐的眼睛。
对方看到是她,神色稍缓,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开口寒暄:“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阮之之清咳一声,略有些赧然的开口询问,“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但是因为校园太大所以现在好像迷路了,能不能告诉我三号教学楼怎么走啊?”
时砚抿起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来。他掐灭手中的烟,慢慢从光线阴暗的吸烟室里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阮之之看着他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向光明的地方,竟然会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带你去吧。”他说。
☆、12c5·大学校友
跟时砚并肩走在去三号教学楼的路上,阮之之深深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是错误的。她不应该让时砚带她过来,因为……此时此刻,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路人望过来的眼光简直就像刀刃一样刺在她心上。
阮之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装作一副自然平常的样子。时砚的步伐并不快,好像怕她跟不上一样。他的侧脸轮廓极其精致,而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刚拐进三号教学楼的时候,需要步行穿过一片走廊里的密闭区域,这里没有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点儿光线也透不进来,逼仄又压抑。
身体瞬间变得高度紧张,由于之前在大学里的一次实验室停电经历,阮之之是有一点幽闭恐惧症的,虽然并不严重,但是此时此刻也足够让她心绪不安。
步履艰难的慢慢走着,阮之之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
突然,旁边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对于她跟时砚现在的关系而言,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动作。没有牵她的手,也没有搂她的肩,只是礼貌又有距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对她的恐惧感同身受一般。
“你很害怕?”一片阴暗里,他的声音很克制,沉沉的,又有些哑。
阮之之点点头,点完之后又下意识补充一句:“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正在实验室里做一项危险实验,突然停电了,而且门被反锁出不去,我跟其他人一起在里面困了好几个小时。所以现在只要是走进密闭的地方,心理上就会有些抗拒。”
对方握住她手腕的动作一怔,半晌突然轻轻笑了笑。他一边笑,一边恍若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开口:“原来你还记得。”
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阮之之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一片光线阴暗的空间里,恍惚间只看见他唇角的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时砚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不轻不重握着她的手腕,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着,不知道为什么,阮之之竟然觉得有些安心。
跟在他的身后,竟然会让她感到安全。
直至穿过走廊,一路走到顾念的办公室门口,阮之之站定,在心里想着怎么措辞跟他告别显得自己礼貌热情一些。
时砚就站在她对面,个子高高的,此刻微微垂了一点眼睛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暗潮汹涌,情绪不明。
一片沉默之际,他走近,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
瞬间感觉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阮之之愣在原地,有些僵硬地睁大了眼睛。
而刚刚做完亲昵动作的男人却只是扬扬手,轻描淡写地解释:“有灰。”
……是刚刚在走廊里蹭到的?
脸颊上还残留着对方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道,阮之之情绪平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大的反应似乎有些丢脸。
他退了几步,歪了点头看着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人,现在还喜欢吗?”
困惑了几秒,阮之之半晌才反应过来时砚的意思,之前在玉龙雪山上,她曾经跟陈嘉言说过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当时时砚也在场。
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觉得气氛有点尴尬,阮之之伸手撩了撩头发,也跟着随口寒暄了一句:“那你呢?现在还在喜欢她吗?”
时砚沉默,抬眼看她,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明明灭灭,半晌,也点头说是。
两个人再次礼貌告别,阮之之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阳光下,他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成一条很长的,细细的线。每一次告别的时候,他的背影都显得孤独又寂寞。
“哎呀之之你来啦,走走走,我请你吃早茶。a大附近正好新开了一家,我同事告诉我的,说特别好吃,一会儿到饭点了还要排队呢。”顾念刚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看到阮之之站在门口,立刻风风火火的过来拉着她就走。
阮之之一路心不在焉地跟着她走出a大校园门口,那个港式茶餐厅距离a大不过一个街区,确实很近。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餐厅看起来也才刚营业不久,两个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直接走进去,还挑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顾念刚代完一节课,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拿过菜单,照例乱七八糟地点了一大堆,完全不像是两个女生能吃完的量。
阮之之坐在她对面,无奈叹气:“我的大小姐,你这个浪费粮食的习惯,从大学到现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顾念家里虽然只是普通的小康家庭,但是作为独生女儿,她也是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从小宠到大的。再加上大学后谈的男朋友程风瑾身为一家上市公司的继承人,经济条件更加优渥,所以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做什么事情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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