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凌凌清澈,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祁,仿佛要将他眼底所有的谎言都看透一般。
萧祁僵在了原地。
此时若他单看宋秋觅的表情,是完全看不出她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因她面色平静,语气亦是平和,仿佛只是在与他闲话家常,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可她越是这样淡定,萧祁就越是慌张。
只因他欺瞒她的事情,足以摧毁任何一对夫妻间的感情,如她这般浑不在意的样子,只能说明,她已经毫不在乎他了。
无关紧要之人,自然不值得伤心。
那她还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
萧祁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逆流,他试图说话解释,但却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抱着最后的微末的希望,希望宋秋觅指的宋霜眠的事,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件。
但宋秋觅的下一句话马上打破了他最后的妄想,她看着他,一句一字地说着:“萧祁,我从来都不欠你的,从前我满心满意地对你,毫无保留,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见他张口欲言,她又接着道:“我今日说这些话,不是来质问你,而是想说,这么久的岁月,如今是该有个了结了。”
萧祁看着宋秋觅的红唇一张一合,却说着世间最为冷酷的话,她的叙述无比冷静,他甚至体会不到任何感情波动,仿佛她只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客观事实。
这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试图努力修复弥补的感情,可能在宋秋觅这里,是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但他不甘心于此,还想用最后一丝气力来为自己辩解,挑着好听的话说了一堆,转眸看去,却见宋秋觅一直在旁静静地听他讲完,才启唇道:“你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主动承认你隐瞒于我的事情,那你说的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祁,夫妻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唯有相互信任,才能有牢固的感情基础,但你却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却为什么指望我会信你说的其他话?”宋秋觅语气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
“今后不管你是与宋霜眠在一起,还是与别人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了,但如果你依旧固执自守,而不去自我改变,遇到什么事情,就只会推脱责任,将所有的问题都说成是他人造成的,那你是永远不会拥有幸福的。”
即便是宋霜眠,她如今这般恋慕萧祁,但宋秋觅从前何不是这般过来的?时间久了,再炽热的感情,也终会被磨灭成黄土。
宋秋觅的话犹如一记沉沉的重击击打在萧祁的心上,他刹那之间脸色惨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才捂着脸,喃喃出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沙哑,隐约夹杂着微弱的泣音,但他低着头,捂着脸,宋秋觅看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流泪。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因为这样的情景而动容,但如今,她只是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泪水,只有在珍惜它的人的面前,才有价值,所以从前,她就从不会在注定不会关切她的人面前落泪。
因为那没有意义,只会让其他人更轻视你。
萧祁哽咽着出口:“我本来不想留下那个孩子的,但是,但是……”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下一句话说出来,但最终在碰触到宋秋觅沉静甚至有些微凉的目光后,像是逃避般地移开了视线。
最终艰难地出声道:“但是太医说你无法生育。”他这句话说的无比慢,仿佛将积压在胸口多日的沉疴一昔释放一般,说完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他一直想费力瞒着她的,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捅到了她的面前。
萧祁不敢去看她现在的眼神或者表情。
只是低着头快速地说着:“你也知道,没有子嗣,在宫中几乎处处受掣肘,宋霜眠又是你的族妹,与你血脉相连,我便想着,待她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给你养,对外宣称是你所生,这样既圆了体面,对你也有好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没了底气。
或者说,如今的他,在宋秋觅面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是没有底气的。
宋秋觅前面还在听他说话,想看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结果听到后面,竟然是忍不住笑了。
一方面是气笑的,一方面是觉得萧祁很可笑,很自以为是。
待她好不容易平息这股止不住的笑,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萧祁,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生物:“你不会以为,我因此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吧?”
“你把你的孩子给我养,好似我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那可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
今日她知道这事,还是宋霜眠送信给她,宋霜眠觉得再这样下去,自身恐怕不保,才告诉了她真相,虽然不是为了她好,但至少也让她知道了萧祁欺瞒她的事。
但宋霜眠恐怕也想不到,萧祁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生育工具,想在她产子之后夺走她的孩子,送给她养吧。
虽是如此,宋秋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只因萧祁的行事方式太过鄙陋,就算她与宋霜眠不睦,也压根看不上他这样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又接着对萧祁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至于我是否能生育,以前不劳您费心,以后也跟您没关系了,你以为这对我而言是天大的打击,那可真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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