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他早间送来的礼物,他自称是石头,但拜帖上写的却是石喜棱。翠莲,你当还记得,石喜棱便是凌起石,怪不得他那么轻易就收拾了秃鹰等人了。原来是他,三年前他已经可以大闹京师了,今天,他当然比三年前又不知胜上多少筹啦!今天多亏他,要是没有他在场,只怕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了!”
“爹,我要对你说就是这件事了,想不到你比我知道得更加早,更加确实,我们都该歇息了。”花翠莲起立告退,足音越来越远。
“翠莲说得不错,我也该歇息了。”花顺关上门,熄灯睡觉。
花顺这几天实在疲倦了,那是心力交疲,力疲是由于朋友多来,周旋其中,既不能太过奉承人,又不能得罪人,过度热诚令人误会,过于冷漠又惹人反感,可能会结下仇怨,这样处处做到恰到好处,实在是不容易。心疲是由于精神紧张,固担心朋友不到,丢了面子,也怕不速之客到得太多,有失预算,变成慢客,更由于朋友传来消息,早年的仇家可能到时会前来捣乱。这一切都使他紧张,令他感到心疲。
白天的事虽然凶险,总算过去了,有凌起石替他镇压住凶邪,消灾避祸,精神一松弛,这一觉睡得可真甜美,是年来所少有的安适。到他听到声响,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天光大白了,他有点不大相信地揉揉眼睛,坐起来,走向窗口外望,远远高山已见阳光,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来祝寿的人,交情有深有浅,寿后一过,有些人便要告辞了,当然也有人留了下来。但到得几天之后,留在花家的人已经甚少,只有三数人而已。这一天,花顺正与朋友在书房闲聊,谈及当前江湖上一些事情,突然有个家人入报,说杭州郭老爷来访,花顺一听,一想,立即说请,还亲自迎出去。两个见了面,互相握手大笑。花顺一面叫人准备酒菜,一面给朋友引见,相互之间有的已经认识,有的只是初交。花顺说:“郭老弟,你来了,可好了!我们已经有十年没下棋吧?这一回可要下个够了。”
“花兄,别再提下棋了,以后我再也不下棋了。”
“这是为什么?倒要请教!”
“花兄,各位朋友,不是我夸口,我的棋艺,数十年来总算是有点名堂,大仗小仗打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风浪经得也够多了,总算托赖,应付得过去,最近不知打那里钻出个小子来,我跟他连下七盘,连输七盘,而且都输得莫名其妙,你说我还好意思再下棋?”
“有这样一个小子?他是什么人?”
“他姓石,外来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人!”
“姓石?”各人脱口而出,诧然竟相同,郭安也为之愕然。
郭安说到他曾连输七盘棋,败在一个姓石的小子手里,花顺等听得诧然,郭安心知有故,问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我们这里在大半个月前也发生了一件事,出现一个姓石的小侠,就不知可是你见的一个。”
“他是十七岁左右,相貌平常,身子倒很健壮,操山西口音……”
“对了!就是他!初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后来门人说他曾送过礼物,我详细查点之后才知道他叫石头,这个名字好怪!”
“他在这里怎样?也赢了你几盘棋?”
“不!他杀了川陕一带的恶刀客徐泰,北三省的独行大盗古茂祥,还有江湖怪魔之一万鸢鸣和蜈蚣帮的陆一杰,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郭安简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咋舌久之,才说:“这么说来,我连输七盘棋,还不算太惨啦?”
花顺道:“郭老弟,我已查过他的底了,他技出名门,不是我小看你,就是将来再遇上他,你还是非败在他手中不可!”
“他是什么来头?倒要请教!”
“郭老弟,你当知道二十年前以多才多艺饮誉江湖的公孙元,他就是他唯一的传人。你想想,你的棋艺比公孙元怎样?能胜得过他吗?”
“原来他是公孙元的门人,那就怪不得了,花兄,你知道他的来历?”
“当时不知,现在是知道了。”
“公孙元博览群书,遍历名山大川,生平以多艺多才著称,更难得的是他所学历识,精而博,博而精,文韬武略,无人可及,奇门杂学更独傲江湖,可是近二十年来已失了他的踪迹,许多人都以为他作古了,想不到他却躲起来调教一人,大彻大悟一至于此,十分难得,花兄,他这个门人叫什么名字,你也查出来了?”
“这儿全是好朋友,我不妨直说,可千万不能外泄,否则,我与郭兄弟都不得了!”花顺多喝了几杯,罔顾后果,说下去道:“他叫凌起石,就是三年前那个大闹京师的那个少年!”
郭安骇然了,他没料到自己竟然和钦犯下了七盘棋,这一惊先是非同小可,回想当时情形,冷汗也流了,慨然说:“哎呀,原来是他,真是想不到啊!花兄,你这消息来源可靠?”
“这可难说,我无法加以证实。”花顺说:“但以他年纪如此轻,棋艺如此高,武艺又如此高,相信不会有错,除了公孙元,别人不易教出这样的门人。”
花顺这话各人都表同意。郭安也连连点头,并回想当时的下棋情形。
花顺他们在谈凌起石,凌起石却误投黑店,闯进一间以谋财害命为目的的黑店。
这间黑店的整洁却倒是值得一赞的。地方干爽,几明椅净,背山面水,风景绝佳,置身其中,精神为之一爽。凌起石到的时候,天色还早,仍可以再多赶一程才到天黑的。但他为这黑店的环境所吸引,留了下来。
大约是由于前不靠村,后不近镇吧,环境虽佳,却少顾客。凌起石很容易就选到一间满意的房间了。
凌起石似乎相当疲乏,入店之后,饱吃一顿便关门睡觉了。外边什么时候来了几位新住客,来的是什么人,他以乎都未受惊扰,一点也不知情。
二更过后未久,凌起石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即响起剥啄声,他留意着,看到一张字条从门缝中塞了进来,跌在地上,他伸手一抓,把字条抓起来,看到字条上写着清秀而有劲的字体。大意是说这是黑店,叫他小心,无事不可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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