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三点,雨渐渐小了。从缺口处冲下去的二十一人中,有十九人先后被救起来。而另外两人失踪,其中一位就是清溪镇党委书记光大帅。
程杰之听了田部长的汇报,眼睛闭了会儿,再睁开,李红旗发现程书记的眼里似乎有泪花。虽然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谁都不想放弃最后的一线希望。四个小时了,水势渐渐减弱,缺口处的水深,由先前的三米多,降到了一米五左右。整个缺口大约有四十米长,狰狞着,活像一只张开的鳄鱼嘴巴,让人觉得恐怖和绝望。
民兵们开始沿着缺口再次拉网式寻找。这回,刚刚找了五分钟,就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光书记找到了。”
光大帅正两手拉着被水冲得光溜溜的树根,上身只穿件背心,下身也只穿件短裤。头发被水冲得全向下倒,整个身子卧在沙土里,似乎在努力地集中着最后的力量,想抓住什么一样。这地方正是个回水湾,所以他才没有被水一直地冲下去。但是,也可能正因为这个回水湾,把他给呛着了,缠住了,使他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只有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异常的沉闷,也格外地疼痛!
回到县里,县委立即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程杰之在会上说到光大帅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其它人也眼红了。想想时间不久前,大家还在这讨论光大帅是不是作为县政协副主席的候选人呢,可是现在,人已经走了,阴阳两隔,恍若一瞬哪!
县委向全县发出号召,要求全体干群,向光大帅同志学习。省报上也刊发了光大帅的长篇事迹通讯。电视台更是连续报道了光大帅的先进事迹。
李红旗和顾燕的婚礼也因此推迟了。
本来,李红旗只是觉得在全县上下都学习光大帅时,举行婚礼似乎不太妥当。等跟顾燕一说,她也同意,说本来就准备出去的,这事一闹,怎么还好意思请假出去?干脆稍稍往后挪一下吧,等天气好定了,出去不迟。
还是顾燕懂他,李红旗的幸福,更加深了。
过了两天,防汛的事渐渐定了。天气也开始好了起来,李红旗和黄炳中,还有鲁小平几个人,坐在司机办公室里聊天。鲁小平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不?宗荣县长离婚了。”
“胡扯!怎么会呢?”李红旗首先反对了。
鲁小平一笑,“我知道你们不信,不过可是真的。宗荣县长真的离婚了。手续都办了。”
黄炳中问:“这事可不能胡说。你听谁说的?”
“我这是绝对可靠的消息。从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来的。还不信?何况县长离婚这样的大事,我敢一个人乱说?”鲁小平说民政局搞婚姻登记的是他一个哥们的老婆,宗荣县长和她丈夫已经离了有两个星期了,好像是个周一去办的。他们局长陪着,只用了五分钟就结束了。办理过程中,宗县长一直不说话,出门时两个人好像还上了同一辆车呢。
“这么说,还是真的了?”黄炳中问李红旗:“你也没听到啥?”
“我真的没听到。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小倪。”李红旗说着打宗县长司机小倪的电话,通了后就问是不是有这事。小倪说:“可能有吧,我也不太清楚。上上周一,他们好像到民政局去了一趟。但是,我看情绪还挺好的嘛。不像离婚哪。不过,宗县长最近是有些反常,难道真的……”
李红旗说:“也不一定,只是问问。你忙吧。”
放下电话,李红旗说连小倪也不清楚。鲁小平道:“这就怪了。瞒得还真紧。不过也是,县长离婚,不隐蔽一点,哪还不让人议论死了?不过,不对啊,我以前可听说宗县长和她丈夫关系挺好的。怎么一点事没有,就……”
黄炳中笑笑,“我还是不太相信。”
鲁小平望了望李红旗,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下,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早听说宗县长为了当县长,跟省里的王……是不是这事被她丈夫知道了?一定是的,传着省里的王,倒霉了。这事上周我陪姚主任到市里开会,外县的司机还问到我。”
“尽胡说。”李红旗狠狠地抽了支烟,他想起宗荣县长那天晚上的表情了,疼痛中隐含着一丝丝屈辱……
黄炳中也说上鲁小平了,没有根据的事千万别乱传。你是跟我们说,没什么关系,要是在外面说,可千万要注意。宗县长是一个多好的女人哪,工作本来就那么辛苦,还传这个?不应该啊,再怎么说也不应该!
鲁小平很是委屈,“你们哪,跟你们说了还不信,不信就算了,还教育人。不说了,不说了,走吧,出去踩背啦。”
黄炳中和李红旗相视笑笑,李红旗的手机响了,一接,是江非林,说要晚上请几个战友喝酒。李红旗问:“怎么了?营长发了?”
“哪是发了?就是想呗。晚上六点,绝品轩见。”江非林没等李红旗说话,就挂了。
李红旗心想,这营长也好长时间没声音了。虽然他是负责湖东的天然气管道项目具体施工的,可是,看样子平时也不是经常来。可能有时候就是来了,也是匆匆忙忙的。项目已经开工四个月了,据说进展不错。这个时候,他来请战友们喝酒,大概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麻烦事了吧?
果然,晚上一上桌子,江非林就道:“今晚上只是战友聚会,不谈公事。咱们好好喝。”
翟军却一脸的心思,江非林端了杯酒,问:“翟老弟好像不太痛快嘛?是不是有事?说说,咱们战友嘛,什么不能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心烦。”翟军端起酒,一口喝了。
李红旗明白翟军为什么心烦,颜氏集团被打击后,省里并没有停止对这个团伙的调查。主攻方向从原来的搜集集团犯罪证据,转向了两块:一是继续追捕颜二昌;二是深挖颜氏集团犯罪的保护伞。翟军担心的就是第二块,其实也不是担心他自已。而是担心莫天来。毕竟他跟着莫天来好几年了,莫天来真要是出了事,他能脱得了干系?
喝着酒,江非林就谈到颜氏集团的事,说:“这事太好了,不然湖东这个局面,以后那还有人敢来投资?现在,环境是第一生产力。一个地方,环境不好,谁都不愿来。谁愿意工程没做,就交十几两十万的保护费?你保护了啥?什么也没保护嘛!”
徐五四笑道:“都是一样。我们的房地产项目刚开工,颜三昌就让人去了,一开口就是十万。他们习惯了,不过也把湖东的形像搞坏了。”
“现在好了”,李红旗道:“颜氏集团没了,营长还不就放心地在湖东干。”
吃完饭,大家都散了。江非林却喊住李红旗,让他陪着再到程杰之副书记家去一趟。李红旗问什么事?不是去过了吗?江非林说这次不一样了。我们的工程干了这么长时间,我想请财政这一块拨点款子。这事我也找过了王化成副县长,他说最好有杰之副书记或者宗荣县长打招呼,否则财政资金是不好随便大笔动的。李红旗说最近几天,程书记好像心情不太好。自从光大帅的事出了后,程书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太说话,也基本上不下乡了。这个时候去找他,怕……
江非林道:“没事,你只管带我去。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李红旗不好再推,就带着江非林到了程杰之副书记的家。程书记脸黑着,江非林却拿出一封信,程书记看了,马上客气起来了。江非林说:“我也就是想早一点请财政拨一点款子,我们垫的太多了。”
程杰之想了想,问江非林可跟政府那边说了。江非林说已经跟王化成副县长说了,他说一定要程书记同意,否则是不能随便动用财政资金的。程杰之说这好办,我明天给化成同志说说,请江总回去以后,也给我的那位老领导问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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