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又不懂:“玉娘是什么?”
顾大娘指指身边的于阗女人说:“看,坎曼尔、阿依木、玛依努尔、阿依古丽……她们都是玉娘,于阗本地人,每逢春秋采捞季,就聘请她们下河采捞玉石。”
于阗——昆仑山麓,美玉之邦!自古便有‘阴人招玉’之说。认为玉石聚敛太阴之光,逢月光明亮时,河中籽玉也会特别明亮,而由阴人,也就是女人下河采捞,会更易拣到品质上乘的好籽料。因此每到春秋采捞季,受雇于像顾大娘这样远道而来的玉石商,进山下河作玉娘,就成了很多于阗女人最重要的应季营生。
红夜看看身边的于阗女人,个个都是高鼻大眼、眉毛粗重,五官棱角凹凸分明,的确和汉家女子很不一样。
顾大娘问:“孩子,你既然不是玉娘,又怎会在这么荒僻的深山里?你从哪来?”
红夜抬眼张望,借着月光指向远处高耸的雪峰:“从那边顺河下来的,走了十几天,第一次碰到人。”
看她所指的山峰,人们瞠目结舌,那是……
顾大娘瞪大眼睛:“孩子,你说你是……从那座山峰走下来的?”
红夜点点头:“是啊,起初还到处是积雪,渐渐下来就看不到了,越走越暖和。”
她所指的山峰,乃是昆仑山的最高峰——玉珠峰!海拔足万仞,雪线之上奇寒奇冷,空气也极稀薄,人是根本上不去的!如果她不是开玩笑,走了十几天?就这样光着身子?!
四周响彻一片吸气声,于阗女人吓得跳起来连退几大步,满面惊恐指着鼻子:“你……你是妖怪?!”
红夜摇摇头,神色黯然:“我不是妖怪,只是迷了路,回不了家。”
顾大娘也是满面惊疑,只是看少女伤心的样子,那么无助、那么委屈,看着看着都让人心疼,实在没法将她和出没昆仑的妖怪联系在一起。
顾大娘温柔抚慰:“孩子,你的家在哪?大娘可以送你回去。”
红夜更加伤心,摇摇头:“我不知道。错过阿妈,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红夜再度摇头:“不知道,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一直想不起来。”
她看着顾大娘,低声恳求:“大娘,你再抱抱我好不好,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顾大娘听着心里一酸,立刻紧紧搂过她,哽咽叹息:“可怜孩子,你一定很想阿妈对不对?没关系,大娘抱着你,想靠多久都可以。”
“谢谢大娘……”
红夜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在这温暖怀抱中,很快沉沉睡去。
再醒来天色已大亮,红夜是在一片窃窃私语中睁开眼睛,昨夜的于阗女人都围在身边,指指点点,脸上表情充满惊讶。红夜揉揉眼睛,坐直身体才傻了眼,因她一动身边大娘蓦然惊醒。
“哎哟,醒了?”
红夜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坐在人家怀里睡着了,脚前篝火早已熄灭,顾大娘陪她一道披裹厚毛毡,这会儿猛然惊醒,动一动,一双腿早就坐麻了。
“大娘,对不起……”
红夜满眼尴尬,顾大娘揉着酸痛的脖子,笑呵呵说:“等会儿要赶快熬碗姜汤,这么睡着可真不得了……”
伸懒腰,打哈欠,顾大娘笑说着转头看少女,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再瞪大眼……天呐!不是做梦吧?!
昨夜火光昏暗,到此时天色大亮,看着少女容貌,顾大娘才傻了眼。这……这这……这孩子是怎么生的呀?
日光之下,少女容貌之美实乃她平生未见。瓜子脸、翘鼻梁、一双大眼睛黑如墨玉、亮如晨星,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分毫不用点胭脂已足够动人。一头密实乌发长及膝盖,又黑亮又顺直,在日光下反射缎子般的光芒,还有最夸张、最不可思议的白嫩皮肤,真真是白得耀眼、嫩得出水,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籽玉更加温润细腻。
顾大娘看傻了,要知道,昆仑山地势险峻,他们如今采玉的矿带都在海拔四五千米!高原日照强烈,别说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就连偶尔来此行商的家伙,都免不了要被晒得皮肤黝黑、粗糙又皴红。此刻对比身旁围观的于阗女人,就好比一颗白籽玉放进黑煤堆。
红夜被她们看得心慌:“大娘,你怎么了?”
很久很久,顾大娘才回过神,失声感叹:“老天爷,孩子,你的家在哪?什么地方的山水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可人儿呀?漂亮!你真真是大娘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
红夜被说得脸红,身边于阗女人则一早炸了锅。
“我知道,你不是妖怪,一定是塔什古丽。”
“对,昆仑山,只有塔什古丽才能这么美。”
于阗女人唧唧喳喳,红夜不明白:“塔什古丽?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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