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射鹿城最后防线的刑天阵营察觉异动,暗夜中立刻传来怒喝,无数盏孔明灯应声而起,照亮夜空。太虚散人独站马车前,手持半箫吹动风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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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夜再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射鹿城昔日巨富的豪宅中,浓重血腥扑鼻,睁开眼第一时间,她就无法克制的剧烈作呕。多日食水未近,早已是吐无可吐,只剩下声声痛苦的干呕。
邢桀呆立床前宛如一尊石像,在自己根本没发觉的时候,泪水早已滴满衣襟。多年苦寻,终于能有这样的机会走近她、好好看看她。可是,谁能想到当他颤抖着伸出手,她微蹙眉头,居然立刻就醒了,睁开眼便是如此激烈而痛苦的反应。
太虚散人淡然提醒:“退后吧,她已经太虚弱,你身上的气息就足够立刻要命。”
无情论断,痛若锥心,邢桀嘴唇颤抖却无话可说,只能一步步退离床榻,躲进灯火照不进的角落。
“珠儿,好些了吗?”
耳边熟悉的声音渐渐唤醒头脑,红夜终于看清了:“雅歌……”
一别多年,曾经生命中最好最好的朋友,到今日终得重逢,然而惊喜只维持了极短暂的瞬间,红夜伸手抓向挚友,却只抓到空荡荡的衣袖,这……
“雅歌,你怎么了?你……你的手呢?!”
乍然看清真相,红夜难以置信,紧紧抱住凤雅歌放声恸哭。没有眼泪可以宣泄悲伤,一任哭到声嘶力竭,却无以舒缓彻骨的疼痛。这让她怎么接受啊!龙珠合体,当终于有机会看清挚友本相,一切竟都已面目全非,凤凰折翅,她再也找不回昔日凤舞最美的记忆!
红夜哭得快要窒息,凤雅歌何尝不是五味杂陈,轻抚少女的头,就像个温柔的兄长在耳边劝慰:“珠儿别哭,看,我不是还在这里么。还记得吗,曾经说过的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的身边还有我。我向珠儿保证,一定好好陪着你,这一次,再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离开了。”
红夜抓着空荡荡的衣袖心痛如刀割:“雅歌,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你说啊,是谁?”
少女声声质问,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尖刀,无情刺向邢桀心口。超越极限的痛苦将他彻底打垮,平生第一次,他在一个人的面前这样无地自容,恨不得变成隐形人就地消失。
凤雅歌选择沉默,红夜依旧追问不休,悲声哭泣中,没人注意到邢桀黯然离去的身影。
抬眼望夜空,今夜是七月初七,传说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可是究其典故,又何尝不是一对怨偶相望难相守的悲情之夜。重逢是如此短暂,更多留给痴男怨女的,是往复循环、漫漫无期的思念酷刑。
仰望夜空,层霾遮蔽,没有星光更难见鹊桥,邢桀就这样茫然的仰望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长长无尽的悲叹。出乎意料的七夕重逢,他却在今夜骤然看清,原来,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或许从她第一次在岩洞睁开眼就已注定,穷尽今生,他!已经再没有资格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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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红夜软倒在挚友怀中,悲痛耗尽最后一分精神。
“雅歌……我就要死了……不可以再停留……”
“珠儿,别说这种话。人生在世难免历尽千重苦,不到最后关头,任何人都不该轻言放弃,你说是么?”
凤雅歌在耳边安慰着,红夜却拼命摇头,在最后一抹清醒的意识消失前,留下宛若遗言的声音:“不能再停留!送我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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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夜逢十三娘,殷沧海率众转赴闸口,路途就开始变得艰难起来。首先是食水告罄,经过这些时日辗转流离,粮袋水囊都见了底。殷沧海一行也不得不开始蒸煮苦水,更要深入野外四处寻找充饥之物,行路速度因此被延缓了许多。
现在,200多人被分成几班,入夜安营亦总有一队人在不眠不休的收集水汽,架起军旅食灶的大陶锅,将河中提来的苦水烧开煮沸,在锅口严严实实盖紧一张大帆布,直至布面都被蒸汽熏得湿透,再揭下来拧水收集进囊,同时盖上另一块大帆布继续熏蒸……如此往复循环,收集到的水量却永远赶不上消耗饮用的速度,苦工也就因此不见尽头。
佟信达带队回返,清点收获,他们转遍这方圆几十里,也仅仅打到了两只山鸡,几筐野菜,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野果,有没有毒、能不能吃都大概只有天晓得。
随着时间,困苦风霜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想一想都没有办法不发愁。
“大哥,这样下去怎么走到闸口啊?”
方天勇随口哀叹,殷沧海却好像没听见,站在山坡遥望出神。他伸手指向山坡下流淌的易水河道,忽然问:“你们发现没有,河水的水位好像每天都在下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两兄弟也注意到了,没错,从过了秦州就越发明显,河面日日见窄,水位越来越低。
“难不成是上游断流了?如果纯粹是被太阳蒸干水汽,速度不可能会有这么快吧?”
身边人随口猜测,殷沧海却是心急如焚,他很清楚,或许一切的关键就在闸口,那里一定是出问题了。数算日期,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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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清晨,天色才刚蒙蒙亮,两个兵卒结伴来到河边提水,翻过山坡却一下子愣住了。眨眨眼、再眨眨眼,当确信不是眼花生幻觉,两个大小伙子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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