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光也随之撇开情思,放眼山坡,说道:“你相信我研究茶叶也比老李强吗?”
王雪倩不假思索,回答得一本正经,说道:“这还用问?当然相信!”
“这样说来,我也完全可以当个合格的茶农。”
“你想当茶农吗?”王雪倩充满期待地问。
“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在准备给学生开讲座,也算是借此好好总结一下我这一生的得失。不过,我会关注你开发‘雾里青’的事。”
“现在,你像是我这里的天外来客了。小饭店又开了,神仙也要吃饭吧?”王雪倩开起了玩笑。
上官云光从皮包里拿出许多文件,一本正经地告诉王雪倩,说道:“吃饭的事等会再说,有几件正事要跟你说,新茶的专利我已经替你申请了,专利局也受理了,这是受理文件。究竟是不是‘雾里青’,等到新茶出来就见分晓了。另外,我考虑了一下,还给你办了一个营业执照。这样,你也就算是一个经理,而不是回头又做了农民!”
王雪倩高兴地接过执照,但嘴上,说道:“你做你的大学老师,我就做我的农民!反正你最后也是不要我的。”
上官云光没有理会王雪倩的胡言乱语,继续,说道:“有了执照,说道:“干脆把腿盘起来,像老和尚给小不点说故事一样,说道:“有三件事好办。”
王雪倩也把腿盘上,说道:“哪三件事?”
“第一,与周佳办一个合同,注明接收了他弃置不用的山地。”
“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他说他已经自动放弃了这块山地。”
“可你要用啊,再去包一遍吗?从他这里接受,他没损失,你不是少花了一笔钱吗?”
上官云光正色分析着。
王雪倩使劲点头,说道:“等我们种出了‘雾里青’,把海外经销权无偿给他,受人恩惠,总要回报的。”
“第二,我考虑可以给科委打个报告,申请一下扶贫贷款。我查过了,因为你这里是革命老区,真有扶贫贷款呢!”
“就这样种可以了!”王雪倩怕事。
“到5000亩,10000亩规模的时候,像现在这样种也可以吗?”
王雪倩可不敢想象,说道:“哪有什么5000亩,10000亩的规模?”
“你们县十万亩的荒山都有,你能把它们变成‘雾里青’茶厂……那你就不仅是大人
物,而且是著名人物了!”上官云光幽忧地说。
王雪倩两眼放光,胸口起伏。
“贷款要申请吧?”上官云光问。
“要!”王雪倩响亮地回答。
“第三,为了方便工作,你最好给我和司马教授下个聘书。不这样,我们就不好为你打工啊。下一个课题我们已经确定了,就是‘雾里青’的标准数据。不然的话凭什么说你种的茶就是‘雾里青’呢?”上官云光将要办的手续文件再看了一眼一齐递给王雪倩。
王雪倩接过文件身体就晃起来,真想就这样扑到上官云光的怀里,但她没有这样做,并非她的毅力与尊严,而是上官云光说了这些话似乎很累,两眼茫然地看着远处的青山又不言声了,或者说灵魂又出窍了。
“又在想牢里的事吗?”王雪倩轻轻地问。
“好好的就会冒出来,怎么都难以放下!”上官云光似乎也很无奈。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雪倩到底想问过明白。
“在牢里,有一位老囚犯对我说过,让人受到惩罚的那个直接的表面的理由,往往不是真正的理由,而那个真正的理由,才决定了他必将受到惩罚,或者说自罚。那个老囚犯受罚的表面理由已经被赦免了,但他不离开监狱,他要为他以为的那个真正的理由继续完成自罚。算起来,我受了长达十四个月的监禁,表面的理由是卖掉抵债的汽车,这一点上,我显然是无辜的。那么什么是决定我必将受罚的真正理由呢?落魄时的愤世嫉俗?教书时的信口雌黄?下海时的标新立异?得意时的趾高气扬?破产还不够吗?十四个月的监禁!到底为什么?是“”时抄了老师的家吗?那时只有十来岁,充其量不过是凑热闹;是往一个当权派的脸上吐了唾沫吗?那是一个大哥哥教的。但监禁和诸如此类的惩罚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肯定不是为了那个直接的理由!这一点我坚信不移!是什么理由呢?”
上官云光突然不说话了,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
王雪倩也不敢冒然开口劝慰,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
望着灵魂出窍的上官云光,王雪倩无言劝解,因为她只能感受到上官云光的痛苦,却无法确切地说出上官云光的痛苦,更说不上怎么去安慰上官云光了。
司马教授还在苦苦地寻找“雾里青”的数据。
上官云光面色焦躁地进来。
司马教授跟他开着玩笑,说道:“又往我实验室里跑,干脆跟学校申请转专业,调到我们生物系来算了。”
上官云光没有心思开玩笑,气恼地,说道:“我看你这瞎忙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跟王雪倩她们用原始的方法劳作也没多大区别。象这么弄法,要做到猴年上官月!”
“怎么了?”司马教授才发现上官云光情绪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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