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怪她。。她不是没有努力。。十七八岁她攒够了独自生活的钱就逃出去了。彻底失联,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董家找不到她。”
回家的路上我踩着路边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往家走。
“后来过了一两年才又和家里联系上。”
“董奇川疯了,将她关了起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了小黛。”
我沉吟道:“她当时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冷掉的咖啡像药一样难喝。
“她不怎么愿意说。可能是钱不够了,也可能是一个人在外遇上不好的事。从绪向来知道权衡轻重,趋利避害。”
“…”我仍喝了一口那冷药,“是呀。。”
“后来呢?”又续上话。
“后来她产后抑郁。那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之前听董蕴说过她当时精神差到趁人不注意就去拿刀,想杀了孩子杀了董奇川再自杀。夺刀时好惊险,小黛差点被重伤,还把董奇川的手割穿了,家里到处是血。”
“那次之后董奇川和她的事被董家一些人和老爷子知道了。。才会让她离开家去国外,让董奇川退下来由董蕴接班。”
我将咖啡杯捏扁扔进垃圾桶,颤颤将双手举到口边哈气。
“可她爱他。。”
“可能吧。。”赵一锦说,“但有些事情也说不好。她也怀疑自己有些心理障碍。”
我想起心理咨询室外的背影。
回到家我脱下外套,开启暖气。身体慢慢变暖了才发觉被冻得周身都有些疼,加了床毯子到床上,然后钻进被窝里。
那天赵还隐晦地提了提从绪替董家在拍卖行操作的一些事。艺术品是无价的,而她的法律身份名义上和董家没有关系,这样有时能提供一些便利,由着她在国外一些年也是在铺路。
董蕴和从绪的关系能不错,其原因也并非只有血缘和感情。她们都是一家人,眼里少不了钻营和利益。董家留着从绪,有些不在明面上事还得需要这样的人来做。
她说你知道有时候利益上也真的很难。。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复杂又混乱,不愿再多想,渐渐睡去,不知几刻了又在黑暗里醒来。
十几年前,她离开我之前的那个夜晚我做梦了,也像现在这样醒过来。听见她自言自语,
“伏羲。”
你要飞啊。。
你飞吧。。”
等你老了,飞不动了,就回到我身边来。
我照顾你。”
那时我以为她在呓语。
身体好像更疼了。捂住头可是怎么心脏也疼,哪里都疼。腹部的刀口疼。怎么这样疼。
她那时是有多疼啊。她一个人。
我起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
打开手机买了几小时之后的红眼航班,打车去机场。
我奶奶去世前的那个月,
出发前在她的书架深处,我找到了一张时间标注在十几年前某个十一月十一日的照片,画面上一个穿粉白色毛领大衣的长发女孩抱着另一个带着灰色毛线帽子的女孩,两个人站在冰场中心提前布置出来的五光十色的圣诞树前,甜蜜温柔地看着镜头心满意足地笑着。我没有我们的照片,没想到她竟存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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