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这些旁的东西就迫不及待的露头了。
年谅拿了庄子耕地的账簿册子去查粮仓,夏小满则被分配去看看家禽家畜。夏小满先在后堂集合了所有媳妇子,简单交代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带了相关人往后庄鸡场去了。
打田间经过,夏小满随口提了几句产粮多少何时播种之类的话,不过是闲话罢了,旁边一个年轻的媳妇倒是上心。
因那媳妇是丫鬟出身,有几分眼力见有几分胆色,也是凑得比较靠前,见夏小满身边的尹张氏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壮着胆子陪笑道:“回二奶奶的话,玫州地肥,寻常年份下等田一亩也能出三四石,好年景上等田至少出六七石。占禾地话能更多些,虽诨名叫百日黄,但里头却有六七十天就能熟地,好时候能种三茬,只是打的米吃着没乌早、六月白、红桃仙那些个味儿好。还有就是这边水好,去年冬天没怎么下雪,南边儿几个州都旱了,只咱们因有丁午河,庄里引了水渠,不怕旱的,便还是如常,也没耽搁春种。”
见夏小满频频点头,她也高兴了,又近了两步,因是识字的,更想显一番自家不同,便陪笑道:“若说下秧子的时节,奴婢背与二奶奶听啊,《农书》里是这般写的,这二月惊蛰节、春分中浸稻种,三月清明节、谷雨中种稻,四月立夏节、小满中秧早稻……哎呦……”
她话没说完,忽被扇了个耳光,又被一推,跌倒在地,滚了一身灰土,还没醒过神来。尹张氏已在那边掐腰跺脚指鼻子骂道:“作死啊!二奶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给你脸了吧。没个尊卑……”
那媳妇“哎呦”大叫时正在夏小满耳边,也吓了她一跳,翻眼去看,见是尹张氏一张脸作满月圆,血盆大口张张合合唾沫横飞骂得起劲儿。
她冷冷瞥着。早从崖山庄过来府里的人口中听说过尹槟媳妇母老虎地威名,昨儿打了尹槟,想必伊心里一定不痛快。接风宴上就是笑容勉强,言辞闪烁,她没爱搭理伊罢了。如今伊可是当老虎上瘾,碰着谁都伸爪子?弹压想上位地也就罢了,还想给她夏小满立规矩不成?那就看看是谁与谁立规矩吧,她嘴边挑起个冷笑,扫了一眼小韦嫂子。
小韦嫂子方才就看不过眼,早待说话了,碍于夏小满在。也不知她心意。不好僭越,见夏小满那脸色那眼神,便重重咳嗽一声,冷冷道:“尹嫂子倒是知道尊卑规矩地,在二奶奶面前便大呼小叫起来了?”
尹张氏合上嘴时下巴嘎吱嘎吱直响,扭过身来,挤出个笑,满月脸硬挤成月牙弯,道:“这小娼妇着实可恶。张口闭口叫二奶奶名讳。我也是气不过,嘿。也是我管教不严,所以现在给她教训,这二奶奶也当能体谅……”
小韦嫂子冷着脸,道:“尹嫂子也说规矩,是,家有家规,主子没在,高一等地管家媳妇倒可教规矩管下人;可这主子在,主子还没发话,哪轮到媳妇子教训下人了?这是谁家的规矩?年家的规矩,尹嫂子当是熟知的吧?!”
尹张氏脸骤然变回满月,连眼睛也如蛙眼一般圆,大声道:“韦嫂子也知道规矩,难道这小娼妇叫二奶奶名讳是应当地?教训也教训不得?”转而不理小韦嫂子,直接向夏小满,甚至隐隐带了问罪的语气,道:“二奶奶,你看这,我是护着二奶奶的,韦嫂子倒是冲着我来了,这怎么个事儿啊……”
夏小满嗤笑一声,也不理她,慢悠悠转向捂着腮帮子垂头退在一旁地那媳妇子,问道:“那位嫂子,你可知刚才哪个词儿说错了?”
那媳妇子咬了咬唇,带着哭腔,只道:“回二奶奶的话,奴婢是无心的……”
夏小满道:“你且说方才哪个词儿错了。”
那媳妇子哭哭唧唧道:“恕个罪说……立夏……是二奶奶姓氏……二奶奶,奴婢实在冤枉,奴婢实是无心的……”
“连姓也不得说了?”夏小满嘻嘻一笑,扭头向尹张氏道:“尹婶子太小心了,这边知道我名字的有几个啊,她哪里是有心的!再者,小满就是个节气,不叫小满叫什么?我也是小满那天生的才叫了这个,难道还因为我叫了,这节气就得改名了不成?那我不也得跟着改了?哪有那么多忌讳!”
听夏小满这般说,尹张氏勉强抽了抽嘴角,语气依旧不善,道:“二奶奶大度。那是我想左了。但依着规矩……”却因为蛮横惯了,不善掩饰,脸还是圆鼓鼓的,冷笑从心底偷到脸上。
夏小满只作不见,打断她,慢悠悠道:“我晓得,尹婶子是心里惦着尹管事,心里急,这才容易发火的。我有时也这样,说起来六爷身边丫鬟多去了,都是妥当地,但这不是亲手伺候吧,总是惦记着,怕缺这少那地,便总是急,火大。这将心比心,我岂能让尹婶子也受这煎熬。所以这几日尹婶子就好生回去伺候尹管事养伤吧,不必跟着我四处走了。左右我这儿也没多大的事儿,她们都是办事儿办老了的,你也不用操心,等有不明白的,我再打发人去问你。”
这话入情入理,正常人听了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便是表忠心说工作比家人更重要坚持要留下来,那她也还有更煽情的说辞非打发走了不可。
而她这次遇上的不是正常人。
尹张氏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似冷月寒,不管不顾直言道:“二奶奶是撵我?”
夏小满心里大乐。这绵里针练得久了,便依旧笑眯眯道:“呦,这什么话!别说我,就六爷也不好说这话啊。我是体谅尹婶子的心情,叫尹婶子去好生照顾尹管事呀。尹婶子是心里急。又想左了。”
小韦嫂子又在一旁接口道:“二奶奶好心体谅尹嫂子,尹嫂子也不谢一句?还要忤逆惹二奶奶生气不成?这是什么规矩!”
夏小满不待尹张氏张口,便道:“哎呀,尹婶子就不必操心惦着我了,我说没事就没事。行。就这样了,你这就回去吧。走,咱们走吧。”说着带着大伙儿人就往前走。
昨儿听说尹槟挨打。今儿又见二奶奶又轻飘飘几句话剥了尹张氏的权,原常受尹张氏气的这些管家媳妇们都是心里叫好,巴不得二奶奶再狠些,彻底收拾了她才好。而局势也明晰了,谁还会搭理尹张氏,二奶奶说了个走字,大家抬脚就跟着走,留下个尹张氏站在原地干瞪眼。
尹张氏险些气炸了肺,当然舍不下脸来去陪小心挽回。能强忍着不大骂出来就不错了。小声嘀咕咒骂实不过瘾。心里憋屈地难受,她便使劲跺跺脚,扭头就走,MD,非回家关起门好好骂个痛快不可!!
这往养鸡场去地一路上,先是有人试探着不轻不重地批了尹张氏两句,大家小心翼翼地瞧着夏小满的表情。见这位二奶奶始终和颜悦色的,便有人开始大着胆子数落起尹张氏的不是来。
然后,我们地二奶奶夏同学依旧保持着蒙娜丽莎的面容。偶尔会心一笑。却一言不发,只听不评。
然后。这些人像得到鼓励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想着左右也是说了,说一句也是说,说十句也是说,这口水就如山洪暴发,喷将出来,汹涌不绝,让夏同学心下不住惋惜………要不是冲着她喷而是冲着田喷那就省得浇水了。
当然,这也让夏小满同学迅速掌握了尹张氏的全部情况、尹槟地部分情况和庄子里可能存在的管理漏洞情况。
对付女上司需要收集资料,对付下属同样需要。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夏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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