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玲怜惜地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儿子,无奈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了,这就是我当时所担心的,不料还是一语成谶。”
何亦安牙根咬得紧紧的,俊秀的脸庞早已变得铁青:“他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凭什么?”
杜婉玲愁苦的眼神望向了远方,自言自语道:“是啊,为什么?又凭什么呢?”
被心头难耐的痛苦绞缠着,何亦安霍然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妈,我想请假回陇佑去,我要当面向干爸干妈去解释,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要去祈求他们的原谅!”
杜婉玲紧蹙愁眉,赶紧出言制止道:“亦安,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去了能有什么作用呢?你干妈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了解吧。按你干爸的意思,这一切已成定局,她不会因为你的解释、祈求就能回心转意。”
何亦安很是倔强地自以为是道:“妈,我不信,干妈一定会原谅我的,我有这个信心!我这就去请假!”
“你站住!”
眼看着何亦安如此固执己见,扭头就要匆匆离去,杜婉玲一声呵斥住他,声色俱厉地吼道:“亦安,你是个男子汉,你能不能清醒点!实话告诉你吧,你干妈已经逼着江水跪地发誓,从此要和我们一刀两断了,你懂了吗?”
“什么?江……江水!”
这个消息彻底地将何亦安的雄心撕成了碎片,就如同一把冰锥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田,然后从心脏一直冻结到脚尖,让他浑身上下不由地颤抖起来。
李秀兰的决绝令他难以置信,江水的悲惨恍如就在眼前。
他突然发现,现实残酷真的与愿景是天差地别的。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不懈的执拗换回来的只是一地鸡毛。
他颓然地坐倒在石椅上,痛苦地将颤抖的双手插进发丝间。
“为什么会成这样,为什么会成这样啊!妈,是我做错了吗?这都怪我,都怪我啊……是!也许真像爸所说的,我就是太自以为是、太恣意妄为了,才连累的江水也承受这些。”
杜婉玲看着悲痛欲绝的儿子,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她上前温柔地抚摸着何亦安的肩头,喃喃道:“亦安,听妈的一句劝,你是拗不过你爸的,他这人我已经看不懂了,你要再这么坚持下去,我都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呵呵……”
何亦安突然凄凉地抬起头来,笑中带哭,哭中带恨,恨中带着绝:“是!他都已经做的这么绝了,还能比这更绝吗?如果,如果他不是我爸……”
“打住!”
杜婉玲勃然变色,像是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全身麻颤起来。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画面,也是她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她挣红了脸,厉声呵斥着:“亦安,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啊,血脉亲情,你怎能这般枉顾!你还是我的孩子吗?”
何亦安自知失言,低头泣声道:“妈,我……我也很痛苦啊!”
杜婉玲蓦地冷下脸来,断然说道:“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们父子走到这一步的。亦安,你将来想从政,仅仅档案里有这么一条,你这辈子就算是毁定了,哪还有什么未来可期,你懂吗?”
何亦安沮丧地抬起头,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母亲身上,恳求道:“妈,我已经束手无策、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好吗?”
“哎……”
杜婉玲颓然地坐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会去见见你干爸干妈的,我只能尽力了。但亦安啊,不要过于期待了,裂痕既然产生了,即便是尽力去弥补,我们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是的,这一道裂痕已经在何伟国的恣意跋扈下,如同末日般的山崩地裂,深渊般的横亘在了何程两家之间。
这道裂缝来太大太深,仅凭填充粘合是于事无补的。
长辈们或许可以从此陌路,互不来往,只是苦了这一对临渊而立的苦命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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