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呢?”万石说:“死很可恶,有话相告,不得已啊!”到时万石果然暴死,盛殓完毕,棺中忽然命令招呼录事,佐史等人,他们就都到了,万石对他们说:“万石不幸身死,说起来凄怆,但从前不曾打扰过你们,现在妻子孩子贫穷饥饿,无路可走,所以招呼你们的事,就是想把亲人托付给你们。”
那时永嘉年米贵,一斗达到一万钱。万石已经求录事供给他家粮食,差吏凶狠,但也无不依言相送,就连县丞、县尉也都有所赠送。几天后,万石就对家人说:“我暂时去越州,拜见薛兼训公,你们既然有了粮食,我就无忧虑了。”从此十多天没有消息,妇人悲泣疲困,白天睡觉,忽然听到他说话,惊讶起身说:“您从什么地方来?”回答说:“我从越州回来,中丞已经知道我死了,让张卿来迎接,又为两个女儿选择了两个女婿。兄弟之情,可谓深厚,快些整治行装,张卿到来,就立即出发,不然就会遇到山贼的打劫,所以快点离开。”
家人于是收拾行装,等张卿到时,当天就出发了。离永嘉二百里的温州被贼掳掠,家人在途中危急,就焚香告诉他,必有话说,不论怎样,万石亲自看见他家人说这件事了。
范 俶
范俶者,广德初,于苏州开酒肆。日晚,有妇人从门过,色态甚异。俶留宿,妇人初不辞让。乃秉烛,以发覆面,向暗而坐。其夜与申宴私之好,未明求去,云失梳子。觅不得,临别之际,啮俶臂而去。及晓,于床前得一纸梳,心甚恶之。因而体痛红肿,六七日死矣。
(出《广异记》)
范俶这个人,广德初年,在苏州开酒馆。有天晚上,有个妇人从门口经过,面色神态非常奇怪,范俶留她住宿,妇人开始没有推辞,就手拿蜡烛,用头发盖住脸面,对着暗处坐着。这天晚上和范俶偷偷交好,天不亮请求离开,说丢失了梳子,找不到。临别之际,咬了范俶臂膀而去,待到天亮,范俶在床前找到了一个纸梳子,心里很讨厌它,于是身体红肿疼痛,过了六七天死了。
李 浣
河中少尹李浣,以广德二年薨。初七日,家人设斋毕,忽于中门见浣独骑从门而入。奴等再拜,持浣下马,入座于西廊。诸子拜谒泣,浣云:“生死是命,何用悲耶?只搅亡者心耳。”判嘱家事久之。浣先娶项妃(明钞本、陈校本妃作玘。)妹,生子四人。项卒,再娶河东窦滔女,有美色,特为浣所爱。尔窦惧不出,浣使呼之。逆谓之曰:“生死虽殊,至于恩情,所未尝替,何惧而不出耶?每在地下,闻君哭声,辄令凄断。悲卿亦寿命不永,于我相去不出二年。夫妻义重,如今同行,岂不乐乎?人生会当有死,不必一二年在人间为胜。
卿意如何?“窦初不言,浣云:”卿欲不从,亦不及矣。后日,当使车骑至此相迎,幸无辞也。“遂呼诸婢,谓四人曰:”汝等素事娘子,亦宜从行。“复取其妻衣服,手自别之,分为数袋,以付四婢,曰:”后日可持此随娘子来。“又谓诸子曰:”吾虽先婚汝母,然在地下殊不相见,不宜以汝母与吾合葬,可以窦氏同穴。若违吾言,神道是殛。“言毕便出。奴等送至门外,见浣驶骑走,而从东转西不复见。后日车骑至门,他人不之见,唯四婢者见之。便装束窦,取所选衣服,与家人诀,遂各倒地死亡。(出《广异记》)
河中少尹李浣,在广德二年死了,初七日,家人设祭完毕,忽然在门中看见李浣独自骑马从门外进来,仆人等一再行礼,扶李浣下马,入座在西廊,孩子们哭着拜见他,李浣说:“生死是命,何必悲伤,只能搅扰死者的心。”教诲嘱咐家事很长时间。李浣先娶项妃的妹妹,生了四个孩子,项氏死后,又娶河南窦滔的女儿,有美色,特别被李浣宠爱。窦氏害怕不敢出来,李浣让人招呼她,迎着她对她说:“生死虽然不一样,至于恩情,不能替换,何必害怕不出来?我每在地下听到你的哭声,就让我凄然,伤心你也寿命不长,和我相隔不过二年,夫妻情义深重,如今同行,岂不快乐吗?人生都会有死,不必在乎一、二年在人间的乐趣,你意如何?”窦氏开始没有说话。李浣说:“你若不听从,也不能等你了,后天让车马到这相迎,不要推辞。”就召唤几个婢女,对他们四个人说:“你们一向侍奉娘子,也应跟着一块走。”又拿来妻子的衣服,亲自分开,分为几袋,把它交给四个婢女,说:“后天可拿这东西跟随娘子来。”又对几个孩子说:“我虽然先和你们母亲结婚,但在地下不能相见,不能把你们母亲和我合葬,可以把窦氏与我合葬,如果背叛了我的话,神通就杀掉了你们。”说完就出来,仆人们送到门外,看见李浣骑马跑了,从东转西不再看到。后天车马到了门口,其他的人都没看见,只有四个婢女看见车马,就为窦氏准备,拿着所选的衣服,同家人告别,就各自倒地死了。
张 勍
代宗时,河朔未宁,寇贼劫掠。张勍者,恒阳人也,因出游被掠。其后亦自聚众,因杀害行旅,而誓不伤恒阳人。一日引众千人至恒阳东界,夜半月明,方息大林下,忽逢百余人,列花烛,奏歌乐,与数妇人同行。见勍,遥叱之曰:“官军耶?贼党耶?”勍左右曰:“张将军也。”行人曰:“张将军是绿林将军耶?又何军容之整,士卒之整也?”左右怒,白勍,请杀之,因领小将百人与战。行人持戈甲者不过三二十人,合战多伤士卒。勍怒,自领兵直前,又数战不利。内一人自称幽地王,“得恒阳王女为妻,今来新迎。此夜静月下涉原野,欲避繁杂,不谓偶逢将军。候从无礼,方叱止之。因不(明钞本”因不“作”而致)
犯将军之怒。然素闻将军誓言,不害恒阳人。将军幸不违言。“以恒阳之故,勍许舍之,乃曰:”君辈皆舍,妇人即留。“对曰:”留妇人即不可,欲斗即可。“勍又入战,复不利,勍欲退。左右皆愤怒,愿死格。遂尽出其兵,分三队更斗,又数战不利。见幽地王挥剑出入如风,勍惧,乃力止左右。勍独退而问曰:”君兵士是人也?非人也?何不见伤?“幽地王笑言曰:”君为短贼(明钞本短贼“作”群盗。“)之长,行不平之事,而复欲与我阴军竞力也。”勍方下马再拜。又谓勍曰:“安禄山父子死,史氏僣命,君为盗,奚不以众归之,自当富贵。”勍又拜曰:“我无战术,偶然贼众推我为长,我何可佐人?”幽地王乃出兵书一卷,以授之而去。勍得此书,颇达兵术。寻以兵归史思明,果用之为将。数年而卒。(出《潇湘录》)
代宗时,河朔一带不得安宁,寇贼劫掠。张勍是恒阳人,曾经因出游被掳掠,后来张勍自己也聚众抢劫,因而杀害行旅之人,但发誓不伤害恒阳人。一天,张勍率一千人到了恒阳东部,夜半月明,才歇息在林中,忽然遇到一百多人,列举花烛,高奏歌乐,和几个妇人一齐走,看到张勍,远远地喝问:“是官军?还是贼寇?”张勍左右的人说:“是张将军。”
行人说:“张将军不过是绿林将军,又怎能军容整齐,士卒整齐呢?”张勍左右的人很生气,就报告了张勍,请战杀他们,就率领士卒百余人出战。那一队人拿兵器的不过二三十人,交战起来士卒却多有损伤。张勍大怒,亲自领兵上前,再数战也未能取胜。行人中有一个自称幽地王,说他娶恒阳王的女儿做妻子,现在亲自来迎娶,趁着寂静的月色走过原野,想要躲避麻烦,不料偶然遇到张将军,随从无礼,正要训斥制止他们,别引起将军的愤怒,但一向听说将军发誓不伤害恒阳人,便上前请求,将军不要违背誓言。因恒阳人的原因,张勍便准许放他们走,就说:“你们这些人都可以走了,妇人要留下。”对方回答说:“留下妇人不行,想再打还可以。”张勍再次进行战斗,又未取胜,张勍想退却,左右的人都很生气,愿意以死相拼,就出动了全部兵力,分三队大战。又数战不利,只见幽地王挥剑象风一样出入战阵,张勍害怕了,就尽力制止了左右的人,独自退却问道:“你的兵士是人?还是非人?怎么不受伤?”幽地王笑着说:“你是毛贼的首领,干不正当的事,还想和我们阴曹地府的士兵较量吗?”张勍才下马一拜再拜,幽地王又对张勍说:“安禄山父子已经死了,现在史思明发号施命,你是盗贼,怎么不率众归顺他?自然就富贵了。”张勍又拜谢说:“我不懂兵法,偶然贼众推我为首领,我怎么能指挥人呢?”幽地王就拿出一卷兵书,给了他之后就走了。张勍得到了这部书,很精通兵法,不久率部归顺史思明,史思明果然启用他当将军,几年后死了。
牛 爽
永泰中,牛爽授庐州别驾。将之任,有乳母乘驴,为镫研破股,岁余,疮不差。一旦苦疮痒,抑搔之,若虫行状。忽有数蝉,从疮中飞出,集庭树,悲鸣竟夕。家人命巫卜之,有女巫颇通神鬼,巫至。向树呵之,咄咄语。(“语”原作“人”,据明钞本改。)诘之,答:见一鬼黑衣冠,据枝间,以手指蝉以导,其词曰:“东堂下,余所处。享我致福,欺我致祸及三女。”巫又言,黑衣者灶神耳。爽不信之,网蝉杀之,逐巫者。后岁余,无异变。
爽有三女,在闺房。夏月夜褰闱,爽忽觉前床有一长大尸,白衾覆而僵卧。爽大怖,私语其妻,妻见甚慑。爽尝畜宝剑,潜取击之,划然而内惊叫。及烛,失其鬼,而闺中长女腰断矣,流血满地,爽惊恸失据。大小乱哭,莫知其由。既后半年,夜晦冥,爽列灯于奥,方寝心动,惊觉。又见前鬼在床,爽神迷,仓卒复刎之,断去。闺中乱喧,次女又断腰矣。举家惶振,议者令爽徙居,明鬼神不可与竞,爽终不改。明年又见,卒杀三女。而亲友强徙之他第,爽抱疾亦卒,果如蝉言。后有华岳道士褚乘霞,善驱除,素与爽善,闻之而来。郡以是宅凶,废之。霞至独入,结坛守。其日暮,内闻雷霆,搜索及明,发屋拔木。道士告郡,命锹锸,发堂下丈余,得古坟,铭曰“卓女坟”。道士说,宵中,初有甲兵与霞战,鬼败而溃散。须臾,有一女子,年二十许,叩头谢,言是卓女郎。霞让之,答曰:“非某过也,宿命有素。值爽及女命尽,且不修德,而强梁诬欺,自当尔。”乘霞遂徙其坟,宅后不复凶矣。
(出《通幽录》)
永泰年中。牛爽被任命为庐州别驾,将要去上任。他有个乳母骑驴磨破了大腿。一年多了生了疮也没好。一天早上,苦于腿疮的搔痒,就抓挠几下,疮象个虫子的形状,忽然有几只蝉从疮中飞出来,停在庭院中的树上哀叫到夜晚。家中让巫师卜算这事。有个女巫,很精通神鬼之道,巫师对着树咄咄训斥,人们问她,她回答说:“看见一个鬼,穿戴着黑色衣帽,站在树枝上。用手指着蝉传过话来:‘东堂下面,是我居住的地方,供奉我就能得到福,欺负我就会有祸降临到三个女儿身上。’女巫又说:”黑衣人是灶神。“牛爽不信,用网捉住蝉杀死了它,赶走了巫师。后来一年多没有变故。牛爽有三个女儿在闺房中,夏天月夜关门在家,牛爽忽然发觉前床有一具很大的尸体,白衣覆盖僵卧在床。牛爽非常害怕,偷偷告诉了他的妻子。妻子见了也很害怕。牛爽曾保存一把宝剑,偷偷拿出来刺杀鬼。划地一下被里发出大声惊叫,等点亮灯火鬼就消失了。可是闺中长女的腰已经断了,血流满地,牛爽惊讶悲痛,举足失措。一家大小乱哭,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以后半年,夜里昏暗,牛爽掌灯在屋子的西南角,刚刚就寝,心中一动有了警觉,看见以前的鬼又在床上。牛爽神迷不清,又挥剑刺杀。闺阁中混乱喧哗,次女又腰断了。全家惊惶失措,议论的人让牛爽搬家。
鬼神不能跟它争胜,牛爽始终不变。第二年鬼又出现了,杀死了三女儿。亲友们强行他搬了家。牛爽也染病死了,果然象蝉说的那样。后来有个华山道士褚乘霞善于驱除鬼,一向同牛爽友善,听说了这事就来到了这个州郡,这个郡的人以为这个宅子不吉利。要废掉它。褚乘霞到了这里单独进去,设坛守护。那天晚上,听到里边雷霆大作,搜索交战。等到天亮,废掉屋子,拔掉树木。道士告诉州郡,让用铁锹挖开堂下一丈多深,找到一座古坟,墓铭写道:“卓女墓。”道士说,刚到半夜有甲兵和他战斗,鬼败而溃散。一会儿有个女子,年龄约二十左右,叩谢说她是卓女。乘霞责怪她,她回答说:“不是我的过错,命运如此,恰好该牛爽和女儿命到头了,并且不修德行而蛮横欺诈,自然该这样。”乘霞就迁走了她的坟,宅子后来就不再凶了。
李 咸
太原王容与姨弟赵郡李咸,居相卫间。永泰中,有故之荆襄,假公行乘传。次邓州,夜宿邮之厅。时夏月,二人各据一床于东西间,仆隶息外舍。二人相与言论,将夕各罢息,而王生窃不得寐。三更后,云月朦胧,而王卧视庭木。荫宇萧萧然,忽见厨屏间有一妇人窥觇,去而复还者再三。须臾出半身,绿裙红衫,素颜夺目。时又窃见李生起坐,招手以挑之。王生谓李昔日有契,又必谓妇人是驿吏之妻,王生乃佯寐以窥其变。俄而李子起就妇人,相执于屏间,语切切然。久之,遂携手大门外。王生潜行阴处,遥觇之。二人俱坐,言笑殊狎。须臾,见李独归,行甚急,妇人在外屏立以待。李入厨取烛,开出书笥,颜色惨凄。取纸笔作书,又取衣物等,皆缄题之。王生窃见之,直谓封衣以遗妇人,辄不忍惊,伺其睡,乃拟掩执。封衣毕,置床上却出。顾王生且睡,遂出屏,与妇人语。久之,把被俱入下厅偏院。院中有堂,堂有床帐,供树森森然。既入食顷,王生自度曰:“我往袭之,必同私狎。”乃持所卧枕往,潜欲惊之。比至入帘,正见李生卧于床,而妇人以披帛绞李之颈,咯咯然垂死。妇人白面,长三尺余,不见面目,下按悉力以勒之。王生仓卒惊叫,因以枕投之,不中,妇人遂走。王生乘势奔逐,直入西北隅厨屋中。据床坐,头及屋梁,久之方灭。
童隶闻呼声悉起,见李生毙,七窍流血,犹心稍煖耳。方为招魂将养,及明而苏。王生取所封书开视之,乃是寄书与家人,叙以辞诀,衣物为信念。不陈所往。但词句郑重,读书恻怆。及李生能言,问之,都不省记。但言仿佛梦一丽人,相诱去耳,诸不记焉。驿之故吏云,旧传厕有神,失天中,已曾杀一客使。此事王容逢人则说,劝人夜不令独寐。(出《通幽录》)
太原王容和表弟赵郡的李咸,居住在相州卫州一带。永泰中,有事去荆襄,利用公差去乘坐驿车,次日到了邓州,晚上住在邮驿的大厅。当时是夏夜,两人各占用一张床在东西间,仆隶在外屋休息。两人互相说话,快到晚上各自休息。王容睡不着觉,三更后,云月朦胧,王容躺着看庭院中的树,荫宇萧萧,忽然看见厨屏间有一妇人偷看,去而往返三次。过了一会儿,现出半身,绿裙红衫,白脸夺目,又看见李咸起身坐起来,抬手来挑逗她。王容以为李咸以前和她有约。又以为妇人一定是驿站差吏的妻子,王容就假装睡觉来静观其变。
一会儿李咸起身走近妇人,手挽手在屏间,言语切切的样子,过了很久,就携手出了大门外。王容偷偷地走到暗处,远远地偷看,两人都坐看,说笑着互相调情。一会儿,看见李咸独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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