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寻到香烛铺子时已是傍晚,出来时天也黑了。门檐下的灯笼更显白得渗人。他们前脚刚出,后脚老掌柜便将房门砰然合上。咣啷当一阵响,是连内嵌门板都利索地一一合上了。
宋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干笑:“现在手脚倒是挺快了。这屋子,连个窗子都没有,老掌柜自己眼睛不好又不点灯,现在还把门也封得这么死……真是不嫌晦气。”
他的声音隐隐透过厚重的门板传入漆黑不见五指的香烛铺子。那封建迷信到不愿让杜安辰进店的老人此时倒是真的不忌讳、不计较,全当没听见。
老掌柜没什么阻碍的起身径直走向香烛店的一角,那里堆满了各种香盒。不曾被刚才那群人窥出什么端倪。老掌柜单是走向这里,也不念咒也不掐诀,香盒后的墙面便自己开出了一道暗门。
“萤火之躯,荼蘼之岸,归墟之门。”暗门后的地方自动亮起了烛火,原本已经消失了的阴气重新弥漫出来,随着墙的闭合,困在了这个空间之内。
暗门的尽头是一尊双面神鬼像,神一面宽容慈悲,鬼一面狰狞邪恶,这迎面而来的这阴郁之气竟然都源自于神鬼像上!
“神尊大人。”掌柜匍匐跪拜在神鬼像前,奉上最虔诚的拜礼。
……
宋域归心似箭,想着吃碗馄饨,再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觉。解南石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驻足那棺材一般的香烛铺子外,左手动了动,便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枚金光流动的佛珠。
“怎么了?”宋域很着急,但面对这尊差点要了自己命不止一次的大神,他用尽了自己的耐心,语气柔和。
解南石的眉头仍是皱着的。他方才分明感受到香烛铺子里又生出一丝微弱的阴气,可现下又干干净净。他径自伫立沉思,宋域却又恼又累,干脆摆烂,仿佛和人特别熟一般单手往解南石肩上一够,就准备借他的力量支撑这么挂一会儿。
解南石则在同时,转过身来,手指轻轻在宋域的肘心一点,卸下了他那只不讲道理的爪子:“无事,走吧。”
要不是宋域是真的没力气了,他一定会大喊自己有事——就刚刚解南石点的那一下,宋域的手臂一阵酸麻,抬都抬不起来了。
能怎么办呢?要是没了解南石,宋域也不知道自己能在清河镇活几个回合。只得绷着脸跟在解南石身后,小孩子一般重重踢着空气出气。
杜安辰走在两人身后全程围观了这场无声的较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半点不曾压低音量的说道:“幼稚。”
宋域像是才想起杜安辰一般,脚步一错就走到了她身边:“姑娘也是在平安司供职的?”
不得不说,宋域真的要装一装,还是能演出个金贵小公子的模样的。只可惜刚才杜安辰已经见过他吊儿郎当的流氓样,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回答得也很随意:“府中衙役。”
宋域心中还在盘摸五年前杜安辰的出场地点应该是在哪儿,嘴上倒是颇为欢喜:“那就好。既然你是下属,我也就辛苦你一下,尽快把这几月非清河镇的外来人口名单拿给我。”
“你……”
“三天,能更早的话当然最好。清河镇拢共也没多少人,多了生人应该很扎眼。这个时间够了……啊,保险起见,将去过香烛铺子的人也一同请来,若此事真是异鬼所为,本地人的身份也不足以为凭了。”
宋域觉得自己安排很是得当,更是欣慰杜安辰的早早出现和其下属身份也算是没有等级没有技能的他的另一个打手,而且这个打手应该不会像解南石那么bug。对于自己将游戏资源利用得如此得当一事,宋域是很自得的。
杜安辰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宋域居然是在使唤自己这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就想问问宋域哪儿来的胆子敢指挥她。话没出口,宋域倒是又想到了什么:“虽说对方是三个月前买的纸人,不过保险起见,你至少得查半年内的。到时候香烛铺子的掌柜你也得带来,他是唯一人证,用得上。”
杜安辰瞪了宋域一眼,抱着她那把巨剑想了想,最终没有反驳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解南石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并没有先行离开,而是在确认杜安辰走远后轻声说道:“此人不可信。”
宋域稀奇的瞧着解南石,忍不住笑着说道:“你这人倒是面冷心够善的。”分明几个时辰前还想要杀了自己,此时却已经开始帮他考虑下属可不可信了。不过他原本也只是为了省事,并不指望杜安辰能帮自己直接揪出那潜藏着的异鬼。
解南石皱了下眉,罕见的解释道:“事关异鬼。”
宋域敷衍着点头。就算是冲着解南石这张脸,他其实也不太在乎对方的想法、善恶。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离开游戏,别让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这个目标稍显宏大,所以先吃点东西睡一觉,是宋域眼下最为急迫的短期目标。可惜了那家馄饨已经收摊了。
回到平安司时,巧怡的眼睛肿肿的,似是哭过,说是见不到少爷不放心,连饭都吃不好。宋域见了小丫头这副模样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但难为巧怡哭唧唧的,还是备下了一些吃食。按她的话,房间太脏太乱占了她不少时间,她初来清河镇又人生地不熟,仓促间只能备点粗茶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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