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还要再打,却被旁边的赵同拦住。赵同瞥了满身是血的杜平一眼,冷笑道:“真没想到,这旮旯地方倒出来条好汉!爷倒是要提醒你,你带着的那小崽子还在,若是你嫌他命长,尽管不开口罢了!”
蛇打七寸,正是中了杜平的痛处。他立时睁了眼睛,脸上已经显出惶恐之色,急问道:“你们将俺家少爷如何了?俺家少爷呢?”
因他是个忠仆,赵同心下亦有几分佩服,但想起就是这杜家,害得自己个儿的主子差点丢了性命,生出的那点相惜之心顿时烟消云散,冷哼一声,道:“他如何,不是还要看你机灵不机灵?若是你交代了,自然他好好的;否则爷没了耐心,保不齐先断了他的两条腿来,出口恶气!”
他说得恶狠狠的,杜平吓得一激灵。虽然平日在杜雄身边,杜家也有些护院打手,但是与眼前这满脸煞气的人相比,倒像是顽童一般。
杜平毕竟二十多岁,亦有一番见识,晓得轻重缓急。别的不说,单是通匪这一条,就足够使自家老爷送命了。因此,他仍是阖眼,又回到先前的模样。
张义与赵同虽说看着凶狠,但是素日在曹颙身边,不过是充当长随,毕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讯问之事。除了耍狠,实没有其他经验。见杜平竟成了一颗咬不开的“铁蚕豆”,两人都皱了眉,彼此对看一眼,寻思着是不是真将杜家那小崽子提来,让这小子懂事一些。
不过,只是讯问个人罢了,还要那般大张声势,不是显得两人废物?
正犹豫着,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是小满的声音,道:“张大哥,赵大哥,事情可妥当了?”
两人开门,放小满进来,见他手上提着的,正是杜家的小少爷。杜杰嘴里被塞了核桃,胳膊又被捆了,哭花了小脸,看着甚是可怜。
张义与赵同两个,却没心思可怜他,只道小满来得正好。张义笑着说:“小满兄弟,你倒日渐伶俐了!这小子不开眼,我们正琢磨着拉这小崽子过来,你实是及时雨!”
小满将杜杰递给赵同,笑着说道:“两个哥哥,这是魏爷使我送来的,我可没那面皮,白白居功!”
张义问道:“魏爷回来了?想来任老三、任老四又要挨拳脚了,让他们带人盯个庄子,都能放出这些个人来!”
赵同跟着应和道:“可不是,他们是真出息了!将杜家那混蛋的儿子、闺女都放出来,还累的我们跟着没了脸面,委实可恨!”
小满说:“听着跟去的周风讲,魏爷踹了他们好几脚!已经拿了大爷的手令,往杜家庄拘人去了,想来一会儿便要回来!魏爷听说两位哥哥在这边,说了,怕这家伙不好开口,还得用这小崽子使使,还说大爷的,让这些个土包子,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省得再被人小瞧了去!”
最后这几句,惟妙惟肖的学着魏黑的口气,听得张义、赵同两人都笑了。
杜平虽是闭着眼睛,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但是耳朵却仍听得清楚。
听了两人对话,睁开眼睛,那像小鸡一样被人提在手中的,不是自家的小少爷,还是哪个?直骇得肝胆俱裂,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方高声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俺家老爷冒犯了你们大人,又干俺家少爷何事,你们这般,还有王法吗?”
赵同拔下腰间的佩刀,在杜杰面前摆弄了几下,刀尖始终不离那孩子的脖颈。
杜杰不过七岁,哪里受过这般恐吓?先是猛睁大眼睛,随后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杜平见了,不晓得自家少爷安危如何,使劲的挣扎着,双眼血红,嘴里发出令人心颤的吼叫,像是受伤的野兽。
不止是小满吓得脸色苍白,连带着张义与赵同两个都有些失态。
赵同素来冷面,还硬撑着,拿了刀尖在那孩子四肢处比划着,瞪着杜平,嘴里道:“嚎什么!既是你要做好汉,少不得爷就成全你!到底是先胳膊,还是先腿,这个,是你来选,还是要爷替你做主?”
话虽这样说着,但是瞧着这孩子可怜,赵同哪里是能下了手的?毕竟与吴茂、吴盛兄弟不同,吴家兄弟,早年就跟着曹颙身边,见识多些,对血腥杀戮也是亲见过的。
赵同与张义两个在京城府上也算是养尊处优,平日做的差事。不过是一些跑腿差事,并未见过这些。再说,他们是晓得曹颙脾气的,并不是如其他权贵人家那般,视百姓如草芥。
就算是有庄先生吩咐,毕竟没让他们动这小孩子,若是真为了问口供,弄残这孩子,他们还真是无法下手。
毕竟小孩子无辜,若是换了杜雄在这里,估计不用人吩咐,他们的刀子早就招呼了上去。
赵同还迟疑着,就听门外有人冷哼一声。
原来魏黑终是不放心,跟过来瞧瞧,却是见张义与赵同都是只动嘴、无法下手的主,便冷着脸推门进来。
张义与赵同见他脸色难看,心中也羞愧,皆低头道:“魏爷!”
魏黑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倒是心善!莫要忘了,现下这些是什么人?能够打大人主意的人,哪里值当你们心软!”
张亦与赵同满脸羞涩,齐声道:“魏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道错了!”
杜平仍是红着眼睛,死死的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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