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欢迎(至少是最受姑娘们欢迎的)的莫过于万圣节前夜女巫的到来。女巫由古德博迪夫人扮演,她是当地的清洁女工,不仅天生长得鹰钩鼻,鼻子和下巴差不多挨到一起。而且她善于模拟一种咕咕的声音,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还能念不少神秘的咒语。
“好了好了,过来。比阿特丽斯,是你吗?啊,比阿特丽斯,多有趣的名字,哦,你想知道未来的丈夫长什么模样。哦,亲爱的,坐在这儿,对,对,就在这盏灯下。坐在这儿,握紧这面小镜子,灯一灭你就能见到他了。扭头看他就出现,哦,抓牢你的镜子。阿一布拉一卡…喀—布拉。做什么?这个男人要娶我。比阿特丽斯,比阿特丽斯,快来看,你的心上人的脸。”
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光线是从架在一幅屏幕后的梯子上发出的,射到某外角落,恰恰反射到激动的比阿特丽斯紧握的小镜子上。
“噢!”比阿特丽斯大叫起来。“我看见他了!我能在镜子里看见他!”
光束灭了,所有的灯亮起来,贴在卡片上的一张彩色照片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比阿特丽斯兴奋得手舞足蹈。
“看见啦!看见啦!我看见他了,”她喊着,“啊,他长着漂亮的姜黄色的大胡子。”
她扑向离她最近的奥列弗夫人。
“快看,快看。您觉得他帅不帅?他像流行歌手埃迪。普雷斯韦特,您说是不是?”
奥列弗夫人真的觉得像晨报上的某个人的脸,因为天天都能看见,她简直都烦透了。她觉得,那种大胡子是故意留着的,想借此标榜自己是个天才。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她问。
“哦。是罗伊纳让尼克弄的,他的朋友德斯蒙德给他帮忙,他练习摄影练了许多次,他跟几个同伴一起化妆,戴上假发啦、络腮胡啦、大胡子等等的道具,然后光照在他身上,女孩子自然就乐得跳起来了。”
“我老觉得,”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夫人说,“现在的女孩子真太傻了。”
“您不觉得向来都傻吗?”罗伊纳·德雷克问。
奥列弗夫人沉思片刻。
“我觉得您说得对。”她不得不承认。
“好啰,”德雷克夫人大声喊着—“开饭啦。”
晚饭吃得很香。有奶油冰镇蛋糕、咸味小菜、大虾、奶酪,还有果仁甜点,孩子们吃得太饱啦。
“现在,”罗伊纳宣布,“进行今晚的最后一个游戏,火中取栗。从那边穿过去,穿过贮藏室。对,好。先到的发奖。”
发完奖,传来一声哀鸣,如同预报死神来临的幽灵的号叫。孩子们穿过大厅,跑回餐厅。
食物已经撤去。桌上铺着绿色羊绒毯,摆着一大盘燃烧着的葡萄干。每个人都尖叫着,冲上去抓起闪着火光的葡萄干。喊道“噢。烫死我了!多可爱呀!”渐渐地火光熄灭了。灯亮起来。晚会结束了。
“真是个极大的成功。”罗伊纳说。
“您费了不少心血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真棒,”朱迪思忍不住赞叹,“棒极了。”
她嚷道:“我们得打扫一下,不能全留给这些可怜的女人明天忙一早上。”
第三章
伦敦一所公寓的电话铃响了,惊动了坐在椅子上的主人赫尔克里·波洛。一阵失望之情袭上心头,还没接电话他就知道有什么事。他的朋友索利本来答应今晚过来陪他的,他俩就坎宁路市政浴池谋杀案的真正凶手永远争个没完。这电话铃响。肯定意味着他不来了。波洛脑海里找出了不少证据,不禁万分失望。他觉得朋友索利不会接受他的意见的,然而无疑索利反过来说出一大堆荒诞不经的设想时,他自己,赫尔克里·波洛又会用理智、逻辑、前后次序、方法等等名词轻而易举地驳倒对方,索利今晚若不来,至少让人心烦。不过这一天早些时候他俩见面时,索利咳嗽得浑身抖作一团,粘膜炎也非常严重。
“他受风了,挺厉害的,”赫尔克里·波洛说……虽然我有些特效药,但他很可能会传染给我。他不来更好。尽管如此,“他叹息着又说,”也就是说我又要一个人度过沉闷的夜晚。“
多少个晚上都那么沉闷,赫尔克里·波洛心想。他的头脑虽然相当卓绝(对此他从不怀疑),仍然需要外部的刺激。他的脑筋从来不是哲学思辨性的,有时他几乎感到后悔当初没有去研究神学而选择了当警察,一根针尖上究竟能容多少个天使跳舞。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不遗余力地去和同事们争论也许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他的男仆乔治进了屋。
“是所罗门。利维先生的电话,先生。”
“是吗?”赫尔克里·波洛说道。
“他感到万分遗憾,今晚不能到您这里来,他得了重感冒卧床了。”
“他不是患流行感冒,”赫尔克里·波洛说,“他只是受风,比较严重而已。人们常常以为自己感冒了,听上去严重些,更能赢得别人的同情。要是说受风了就难以获得朋友们那么多的怜悯和关心。”
“反正他是不来了,您说什么都行,真的,”乔治说,“头脑受风很容易传染。您要是染上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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